杜若(1 / 2)

“好啊, 宋長期, 長本事了,當著我的麵就敢威脅我閨女!”宋啟海跟他哥乾架, 向來信奉打人不打臉, 這會兒一怒之下,一拳擊在了他哥的下頜上,青了一塊。

宋長期還之,兄弟倆你來我往, 很快便從床上打到了地上, 一時之間,桌椅床架被撞得“砰砰”作響。

老爺子在床上坐不住了, 披衣下床, 牽著孫女避到臥室外麵, 怒道:“要打,外麵打去!”臥室本就不大,又擺滿了家具, 兄弟倆這是要差拆房子的節奏!

“爸爸,”傅慧惦記著她的彩電, “你下手輕點, 要不然我明天沒辦法帶大伯出去買電視。”臉上帶傷, 出門會被人圍觀的吧。

“爹!果果!”宋長期氣得吼道:“你們對我有沒有點感情啊, 站著看我挨打也就算了,聽聽都說的什麼話。果果,還不快把你爸拉走。”

“哦, ”傅慧聽話地走到宋啟海身後,拍拍他的背,“爸爸,快彆打了,要不然大伯等會又該哭了。”

宋長期:“……”

他覺得今個的黑曆史,在侄女的記憶裡怕是難消了。

閨女求情,宋啟海也便順勢收了手。

宋長期沒吃晚飯就找來了,被他弟從地上拉起來,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來。

“還有沒有吃的?”他委屈巴巴地問道。

老爺子:“剛搬家,火都沒開,能有什麼東西吃。”

“那你們今天都是怎麼解決的?”

“在趙爺爺家吃的,”傅慧想到晚上喝的鮮美魚湯,頗是回味地舔了舔唇,“廚房有我們在海邊撿的魚,要不你去烤一條。”

宋長期在侄女的帶領下,去廚房養魚的桶裡,取了條兩斤左右的魚,殺洗乾淨,然後,點燃煮茶的小炭爐烤了起來。

傅慧眼巴巴地看著,“您就烤一條啊?”

“嗯,”宋長期隻當沒看見她眼裡的渴望,“我吃得少,一條就夠了。”

“我覺著吧,電視機您可以晚兩天買,隻需……”傅慧豎起一根手指,“再給您可家的侄女多烤一條,您認為呢?”

宋長期詫異地看向傅慧雪夜下晶亮的雙眸,這是在跟他談條件,“果果,”他揉揉她的頭,“我記得你今年隻有六歲吧,六歲的孩子都這麼精怪了嗎?”

宋啟海取了傅慧的帽子圍巾走來,“嗬!你也不看看果果是誰的閨女!”

給傅慧戴上帽子,圍好圍巾,宋啟海雙手抱臂,睨著他哥道:“烤不烤?”

宋長期咬牙:“烤!”不烤成嗎,一台彩電最少一千四百多,他現在兜比臉乾淨,哪來的錢明天就給侄女買。唉,也怪他,剛才拿什麼威脅不好,非提什麼電視。

吃了魚,宋啟海打來熱水給閨女洗漱,擦臉,然後將人哄睡。

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熟得不能再熟,看得宋長期在旁咋舌,“咱家文昊和小澤,加起來也沒有,果果養得這麼精細。”

“那兩臭小子,”老爺子放下茶杯,衝大兒子翻了個白眼,“能跟我孫女比嗎?

好吧,不小心又踩到雷了,宋長期不敢吱聲了。

老爺子拿起旱煙袋吸了一口,淡淡道:“哭也哭了,鬨也鬨了,滾吧!”

“……我不走,我今天跟您睡……”

送傅慧回來的宋啟海:“……”

腳步一轉,他又回了傅慧的房間,然後打開衣櫃,將花旬從後勤處領的軍被拿出來,鋪到外間的沙發上,合衣睡了。

老爺子無言地看了大兒子片刻,指了指電話,“給你媳婦說一聲吧。”說罷,起身回了臥室。

宋長期一去不反,杜若打電話問到趙家,電話是方婷接的。

彼時,方婷剛洗漱完,正準備睡覺。

“方姐,你說什麼?”

方婷皺頭一擰,揉了揉耳朵,“我說宋師長既然沒有回家,有可能去紫庭閣,找宋叔和果果去了。”

“紫庭閣,”杜若咀嚼著這個名字,“是老首長留他們住一宿嗎?你看這……老爺子也不打電話說一聲,叫長期急的哦,大冷天的出了一頭的汗……”

“不是首長留宿,是宋叔帶著果果,搬到紫庭閣的聽潮院住了。”

“搬,搬進去住了,”杜若心下一陣狂跳,“是,是以後都住在那裡了嗎?”那是不是代表,他們一家以後也跟著……

不怪杜若激動,宋家的事,彆看她比蔣蘭嫁進來的早,又是長子長媳,卻遠沒有十幾歲就以護士的身份,跟在宋承運身邊的蔣蘭知道得多。

她跟宋長期在四幾年經人介紹,結婚,那時的宋啟海剛入伍不久,宋承運官職不顯,父子三人天南地北的又不在一個部隊,杜若知道的都是表麵。

隨後迎來了建國,宋承運跟著老首長立腳在京市,宋啟海進入鐵三軍團,杜若隨著宋長期在地方軍隊熬資曆。

再然後便是宋承運病發,宋啟海任務歸來,傷重瀕死。

世人講究落葉歸根,於是進入生命倒計時的宋承運,便將大兒子一家調入京市,自己退休,帶上小兒子一家歸了鄉。

老爺子跟首長交情匪淺,這點杜若經常聽丈夫提起。初初入京,杜若還很是為此興奮、並充滿憧憬,可慢慢地她便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首先來京這麼久,除了最開始老首長禮貌性地,接見過他們兩口子一次,後來就是提著禮物上門,也再沒讓他們踏進,紫庭閣老首長的住處。

而同住一個大院的趙易夫妻,也沒見對他們有多熱情。再則,他們夫妻的工作,甚至兒子的入伍,也從來沒受過什麼特殊照顧。

所以,後來丈夫再說什麼,她都當成了耳旁風,就連這次丈夫說,老爺子是被老首長叫回來的,她也沒將兩人的關係想得多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