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繼業(1 / 2)

走廓裡昏暗的燈光下, 方禹靜靜地立著。

一門之隔的老爺子坐在沙發上, 手裡捏著隻打開的皮夾, 老爺子的視紅定在皮夾裡的一幀照片上,那是張合照。

是五年前孫女剛到京市,小兒子帶著他們遊玩時,拍下的照片。

一轉眼,當年還是一團孩子氣的孫女, 已長成了婷婷玉立的纖姿少女, 對戀愛有了模糊的意識。

“唉, ”老爺子輕歎, 一想到他捧在心尖尖的寶貝, 即將被門外的臭小子拐走,他就恨不得將人暴打一頓,丟出去。

“唉!”指腹隔著透明膜, 來回地撫過照片裡孫女的笑臉,老爺子深知無論自己多麼不願,卻也不能插手阻止,兩人的結合, 代表了太多,也包含了太多。

錢夾合上,老爺子淡淡道:“進來。”

方禹唇角微微上翹,“宋爺爺,”將一碗魚丸從托盤上取下,放在小幾上老爺子的手邊, “我做了魚丸,您嘗嘗。”

老爺子這會兒,真心不想見他,眼皮微闔地擺了擺手,“去吧。”

從老爺子房間出來,方禹站在傅慧屋門前,斂了斂起伏的心緒,方舉起手。

傅慧滑下床,吸上拖鞋打開了門。

“果果,我做了魚丸,吃點再睡。”

傅慧握著門把的手緊了緊,抿著唇,眼中透著遲疑與掙紮,“我,我不想吃。”

方禹一愣,端著托盤的手往上抬起,湊近她鼻下,“不香嗎?”

“香的。”

“不餓嗎?”

“咕咕”不等傅慧回答,她的肚子倒先叫了起來。

方禹想笑,又怕她惱,喉嚨上下滾動了下,他咬唇忍住了,“果果,有什麼話,我們進去談好嗎?”

傅慧鬆開門把手,踩著地毯,繞過大床,拉開陽台的門,在藤椅上坐了下來。

方禹將托盤放在玻璃圓幾上,端了碗魚丸放到她手邊,“嘗嘗。”

“方禹,”傅慧把碗推開,“我吃不下。”

方禹靜默了會,起身進屋拿了薄毯過來,給傅慧披上。

在她對麵的藤椅上坐下,方禹端起碗,拿勺子舀起一顆雪白的魚丸,送到她唇邊,“先吃,吃完,你有什麼問題,我都回答你,好嗎?”

“不欺騙?不敷衍?”

方禹放下勺子,曲指對準她的腦門彈了一記,“小沒良心的,哥哥什麼時候欺騙過你,敷衍過你?”

傅慧伸手捂著額頭對他瞪眼,“你這不是欺負我嗎?”

“乖,欺負跟欺騙是兩個意思。”重新舀起魚丸,方禹哄:“魚丸涼了就不好吃了,來,張嘴。”

傅慧伸手奪過碗和勺子,憤然道:“我自己吃。”湯汁清爽,魚丸鮮香彈牙,傅慧吃得香甜,心事都暫拋腦後,唇邊眼角都浮起了笑意。

方禹心裡暖融一片,亦笑著端起自己那碗,慢條斯理地陪她吃了起來。

一碗魚丸下肚,傅慧意猶未儘地放下碗勺,方禹好笑地舀起一顆魚丸送到她唇邊,“明天給你做蝦丸,好不好?”

將魚丸/含/到嘴裡,傅慧嘟囔道:“明天我想吃餛飩,吃新鮮的蝦仁餛飩,還要你親手包,皮也要你親手擀。”

方禹寵溺道:“好。除了餛飩,還想吃什麼?”

傅慧的眸子閃了閃,歪著頭,俏皮道:“都給我做嗎?”

方禹舀了勺湯喂她,“對,都給你做。”

“我想吃的有很多很多。”

“不怕,一天給你做一道,做長久的一輩子。”

“真的?”

“真的。”把最後一顆魚丸喂給她,方禹放下碗,伸手覆在她後腦上拉近兩人的距離,額頭相貼,四目相對,他目光灼灼道:“不騙你。”就算有一日,我要騙你,那也一定是這世上最善意的謊言。

……

張公館

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盯著茶幾上,方禹讓人送來的花釀,和從張小妹脖子上取下的玉佩,怔怔出神。

“這人情,欠大發了。”張伯年搖頭苦笑,沉呤半晌,他道:“小瑾,小妹,爸爸準備把存在國外銀行的金條,捐給國家。”

“爸!”張瑾不敢置信道:“您,您怎麼會……”當年她媽為什麼被逼得跳樓,哥哥為什麼憤而逃港,至今不願意歸國,不都因為那些金條嗎?

“今時不同往日,”張伯年回房抱了兩個小箱子出來,“當年那種情況,爸爸就是有心想捐,也不敢冒頭。”

“現在不同了,我雖然常年病著不怎麼理事,卻也知道,我花國政清治明,正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盛世初景,這樣的祖國,我張家也願意出一份力。”

“您就不怕,”張瑾澀然道:“哥哥怨您。”大哥走前,曾不止一次地向父親討要瑞士銀行的鑰匙。

“他!”張伯年闔了闔眼,無力道:“等他哪天願意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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