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君慕沒給溫家麵子,卻要給林蕭幾分顏麵,也就沒有抓著這事繼續。
又不輕不重的說了幾件事,在說道沈念遞折子上來表示自己要丁憂三年為父守孝時,齊君慕拒絕了,並當場表示在年前會下旨冊封沈念繼承鎮北侯。
這遭到了林蕭等人的反對,林蕭表示沈念如今正在孝期,他與沈奕父子情深,子願意為父守孝,乃是天大的幸事。
不如等他出了孝期後齊君慕再封他為鎮北侯,到時沈家便是雙喜臨門。
齊君慕自然反對,他道:“左相的意思朕明白,隻是沈念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實在是不願他丁憂三年。朕替父皇守孝,便是以日代月,沈念雖不能像朕這般,可這個朝還是要上的,這丁憂之事隻要行得正坐得端,在朝堂上也是可以做到的。”
林蕭有些震驚,他沒想到齊君慕這麼重視沈念,竟開口奪情。
所謂奪情,便是皇帝重視某個朝臣,不想他丁憂三年,開口拒絕。不過一般人都會拒絕,畢竟百事孝為先。
沈念要是不拒絕,即便事出有因,日後也難免遭人非議嘲笑。
林蕭不知齊君慕這麼做的含義,一直到下朝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眾朝臣同林蕭打招呼離開後,溫卓走到林蕭身邊,他道:“左相,你在想什麼?”
林蕭看了他一眼道:“我隻是在想皇上對沈念是不是太過重視了。”
溫卓翻了翻白眼,他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這還用想嗎,皇上不就是看沈家不順眼,想把沈念當刀子用,日後一遭翻臉,這刀尖就朝沈家自己頭上了。”
林蕭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可皇上這麼做也太過明顯了,他總覺得皇帝有其他的用意。不過這話是不便對溫卓說的。
於是林蕭換了個話題:“溫大人,我接到消息,說昨天皇上痛斥皇後娘娘了,今日你的禍患說不定就來自於此。這自古以來,後宮不穩前朝不定,你可要想清楚。”
溫卓一聽這話臉色都變了,他嘀咕道:“我就說皇上今天怎麼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敢情是後院不安寧。這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溫卓肚子裡沒幾句墨水,林蕭很想給他說最後那話說的不對。
隻是真要說哪裡不對,還真不好解釋。他總不好同溫卓講,他們溫家和溫婉是同根兒同脈,他也不想同溫卓說這些,浪費時間還沒意思。
林蕭道:“這事你心裡有數便好,我夫人在太後宮中,我去接她回府。”
溫卓點頭應下,匆匆出宮,這些事得家裡的夫人出麵。
林蕭並沒有直接去太後那裡,去之前他先去了乾華殿拜見齊君慕。
作為一個合格的臣子,他覺得有責任鞭策皇帝走正道。
見了齊君慕,林蕭也沒隱藏自己的來意,直言道:“皇上對沈家如此盛寵,可是為了北境軍?”
這事他們在沈念回京前就深切的聊過,當時林蕭的意思是北境的兵權自然要掌握在皇帝自己手中的好,但對沈家,他們要慢火烹飪。
畢竟沈家在北境根基太深,一個火太大,會把北境點著的。
北境軍心不穩,大齊半邊天都要顫抖下。
齊君慕微微一笑道:“舅舅,朕覺得有些時候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是一種方法,朕已經讓阮吉慶去沈家傳旨了。”言下之意,沈念這個寵臣的名號他給定了。
林蕭緊皺著眉頭,皇帝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再說,現在難熬的應該是沈念,不是皇帝。
林蕭想通了也就不再糾結,他開口道:“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
齊君慕隨意的嗯了聲,林蕭說明白,那他就當林蕭明白。
“皇上,臣要去太後那裡請安,皇上可要一同前去?”林蕭想要緩和太後和皇帝之間的關係,便這麼開口詢問了聲。
齊君慕眼皮沉了下,他麵色不變:“舅舅先去吧。”也沒說願意去還是不願意去。
林蕭看了他一眼,行禮離開。
齊君慕等他走後,薄唇抿起,眼底起了一絲嘲諷,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太後宮裡現在一片祥和。舅母嶽氏入宮,肯定帶著林恩。
林恩到來,太後肯定讓扶華作陪,她們一片歡聲笑語,自己去了氣氛隻會尷尬。
想到這,齊君慕嗤笑一聲。
不過也無所謂。
半個時辰後,阮吉慶從宮外回來,他臉色很是古怪,齊君慕想裝作看不出都不行。
這次沒等皇帝開口,阮吉慶便道:“皇上,沈……鎮北侯跪在武門請罪呢。”武門是朝臣進進出出的地方,沈念跪在那裡,就等於讓所有人都看到。
齊君慕揚了下眉,他漫不經心道:“怎麼,鎮北侯還是願意丁憂?”如果這樣,那他就滿足沈念的願望,他又不是真的找不到守宮門的人。
阮吉慶忙道:“不是的皇上,鎮北侯是因為要為弟弟買官而請罪,人正在武門痛哭的厲害,說是對不住皇上的期望,求皇上收回賜爵的旨意。”
“嗯?還有這種事兒?”齊君慕驀然坐直身體,他眼底浮起笑意:“宣他進來。”
有這種好戲,他自然得早點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