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下馬石旁,程錦把馬牽過來,沈念看著他這模樣笑了下:“怎麼了?”
下馬石,是當年□□立下的,文官在此下轎,武官下馬。
沈念和程錦都是武將,坐不慣轎子,就騎馬而來。
程錦默默抬眼,想了許久從嘴裡蹦出來一句:“侯爺,豬太肥就會被先宰殺。”
沈念表情一言難儘,他道:“你這意思我是肥豬,皇上是屠夫?”
程錦道:“雖然聽上去不好聽,但還算恰當。”程錦覺得皇帝就是在拚命喂肥沈念,隻不過豬吃的豬食,皇帝喂的是權利是寵愛。
沈念翻身上馬,衣袂翻飛間,他低聲道:“就算是這樣又如何?你還能反抗不成?”打馬轉身離開時,他望了眼巍峨的皇宮:“現在就算我一聲不吭,任由彆人辱罵,他們也隻覺得我是個死人,既然這樣,我乾嘛讓自己不舒服?”
程錦一點都沒被他安慰到,他臉上的擔憂更深了。
沈念收回視線,他道:“走吧,咱們現在是寵臣,得為皇上辦好事,要對得起這份恩寵。”
程錦無奈,隻得跟上。
在沈念查關寒之死時,齊君慕在宮裡看青州知府張問晚遞上來的折子,說是青州近來突然反寒,連降大雪,張問晚在折子裡很是擔憂青州會發生雪災和水災,希望朝廷能早做安排。
還有一份折子是西境鎮西大將軍常盛遞上來的,說是西夷國東狄有異動,希望皇帝能增西境兵防和餉銀。
這兩份折子來的都很關鍵,青州是齊君佑母族勢力範圍,他們在當地盤踞數代,根基頗深。當初接到這份折子時,齊君慕和林蕭商量許久,最終決定派人前去查看情形。
這一來一回確定了青州是真有雪災,朝廷最後耗費了相當大的人力物力才把災情控製住,就這青州老百姓還覺得皇帝因對平王心存懷疑,故意對他們見死不救。
而西境這份折子,齊君慕和林蕭並沒有十分放在心上,西狄換了君王,新君很快就派人送來書信,說是願意和大齊用不侵犯。
沒有人想打仗,大齊也是如此,北境剛平息戰亂,大齊老百姓也需要修養身心。在收到新主來信,齊君慕把西狄之事放下。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雖沒有征兵去西境,卻也送了銀錢派人修築鞏固城牆。
結果兩年後,西狄開戰,西境邊防工程一擊而碎,常勝被俘,邊境數萬將士被殺,西境戰線崩潰,幸而寒門關有老將燕雲台在,最終算是守住了最後那點邊防。
齊君灼以親王之名出征為將士打氣,這場戰役打了幾個月,齊君灼同燕雲台擊退了西狄收回失地,可沒過多久,齊君灼在西境消失了。
想到這些,齊君慕的手在折子上敲了敲。
青州就在西境。
這也是當初他願意派齊君灼前去的緣由,他不信任齊君佑。
當然,現在既然事情重來一遍,這事就不能這麼辦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青州出事當年齊君佑趁機刷了一波好名聲,那他這次就該出力出錢。
至於西境邊防修建之事,他還需要好好斟酌斟酌。
在眾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考慮時,溫家和英王府則是哭聲一片。
溫卓和英王都是一個寶貝嫡子,現在被打成這樣,他們可不心疼的要死。
英王妃哭的妝都花了,齊凡本來也在哭,看到英王妃這模樣,他隻顧著安慰她,屁股上的傷都忘了。英王懦懦站在一旁乾著急,又不敢對著英王妃發火。
齊凡挨打的事齊君慕派人說的清楚明白,那都是齊凡嘴賤。
明知道沈念現在是紅人,還跟著溫耀說三道四,皇帝要是不打齊凡,英王都覺得皇帝對他們不滿,自己人頭要落地了。
英王妃也知道他們王府聽起來風光,內裡不堪一擊,她哭道:“就算是凡兒有錯,皇上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手啊。”
英王心疼王妃,也心疼兒子,隻好這頭哄哄那頭說說,讓他們彆哭壞了眼傷著身體。
比起英王府,溫家的情緒就不那麼好了。
尤其是溫夫人,對齊君慕派人來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一點都沒聽進去。等宮裡的人離開後,她望著溫耀咬牙切齒道:“這事絕不能這麼算了,明日我便入宮見太後、皇後娘娘,就算他是鎮北侯也不能不講道理。”
溫卓也有些生齊君慕的氣,他就這一個寶貝疙瘩,打在他兒子身上就等於打在他臉上。
溫卓心裡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