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君慕雙眸含笑,他道:“鎮北侯來時,朕正在看青州的折子,說道此事,鎮北侯隨口說,自己門前家的雪就讓門裡的人出來打掃。”
“舅舅知道,朕自幼受老師正統教導,從來沒有想過這般出格行事。鎮北侯因此還笑朕迂腐,說有時候野路子行事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朕認真想想,這事這麼辦的確合理。既可查情失態真相,又不耽誤賑災。”
“原來是鎮北侯。”林蕭念叨著說,他看齊君慕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心底是又氣又好笑又擔心,他道:“皇上寵信鎮北侯是皇恩,他倒好,想一出是一出,邊關帶回的任性習性都教皇上這裡了,簡直是膽大妄為。”
讓皇帝恩寵沈念,這本來就是林蕭提出來的。新皇的恩,是寵也是罰。沈念接二連三抗旨,皇帝顏麵無存,加上北境軍之事,沈念必須被皇帝抬得高高的,日後落下來時才能讓人輕而易舉的接受。
但這沈念也太囂張了,這種瞎胡出主意的氣焰必須給他壓下來。
“朕倒是覺得這麼出其不意來一次挺好的。”齊君慕幽幽道。
林蕭:“……”
效果放在那裡,他無話可說,不過有些話也該和沈念說道說道。
林蕭隱隱有些頭疼,他總覺得沈念在齊君慕跟前,日後很多事都會不受控製。早知道當初也不顧忌什麼民意,在沈念趕回京城時,便直接以他抗旨不尊藐視皇帝為由,奪了他的兵權,關押到刑部。
事後再有皇帝出麵放他出牢房,恩賜一些金銀,顯出皇帝的寬容大度,這事也就這麼過了。
隻是這麼做畢竟不得民心,尤其是北境軍那邊不好說,當時也想著顧念皇帝的名聲。
現在,林蕭總有一步走錯步步都要走錯的感覺,也不知道沈念這個寵臣,還要被皇帝寵信多久才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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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聽到程錦說京城傳言紛紛,說他給皇帝出了個餿主意,讓平王前去青州的事時,他正準備喝茶,當時就一口滾燙的茶水進了喉嚨又被他吐了出來。
他被嗆的臉色都紅了,拚命咳嗽幾聲才緩過氣。
沈念望著程錦表情複雜道:“你說什麼?”
程錦板著臉,又把聽來的消息一字一句的說了一遍,然後他問道:“侯爺臉色為何這般,難不成不是你出的主意?”
沈念咧嘴嗬嗬了兩聲,他麵無表情道:“是……是我,我就是沒想到這事都能傳出來,這裡你盯著……我入宮一趟。”
沈念說走就走,程錦有些擔憂的望著他的背影,他總覺得沈念那背影不是想要覲見皇帝,而是要去行刺的。
沈念在宮門遇到了林蕭,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覺,林蕭就是刻意在這裡等他的。
林蕭主動上前打招呼,他在這裡等沈念等了兩天,今天終於逮到人了。
對上左相,沈念也不能不給麵子,站在宮門口迎著眾人的目光,被左相語重心長的教育了一通,說是皇上還年幼,心性不穩,讓他這個鎮北侯日常監督著些,莫要讓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擾亂了皇帝定性。
亂七八糟的人之一沈念:“……”
明知道林蕭說的是他,他還不能動手,也不能還口,他覺得這事兒真糟心。
沈念頂著林蕭打量的目光,一臉無畏道:“左相說的本侯都知道了。本侯還要麵見皇上,日後再同左相閒聊。”
林蕭不輕不重的嗯了聲,眼裡控訴他把皇帝教壞了,渾身上下寫著對他的抗拒。
沈念匆匆趕到乾華殿時,齊君慕正在批折子,頭都沒抬道:“先坐。”
沈念木木坐下。
這折子一批就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齊君慕合上折子讓阮吉慶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拿下去,又讓四周服侍的內監和宮女退下。
皇帝揉了揉有些發酸發疼的脖子後才看向麵無表情的鎮北侯道:“你來的正好,朕正好有事找你。”
沈念笑了下,容顏儒雅又俊氣,他道:“微臣也是在宮外聽到一番傳言才入宮的,皇上可知,宮外現在議論紛紛,都說平王入青州,是微臣的主意。隻是微臣這主意出的,自己都不知道呢。”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齊君慕眨眼反問道:“朕覺得就是鎮北侯你出的主意。”
沈念無語,他根本沒有說過這話,這屎盆子就扣他頭上了?皇帝這簡直是直接越過他,給他添上自己都不知道的名聲。
“皇上說的是,皇上金口已開,那主意就是微臣出的。”沈念有氣無力道,難道他還要告訴天下人,這事他不知道,是皇帝在說謊?
誰信啊。
“這事先放一邊,禁衛軍左統領楊驚雷隨平王入青州了,他掌管宮中禁衛,每逢半月便要去北山巡視一番。現在你暫帶他的左統領之職,負責宮中安危。過幾日你親自去北山走一趟看看那裡的情況,讓北山右統領王逸入宮回話。”
沈念聽罷這話,神色複雜的他都說不出話了。
北山禁衛有五萬人馬,是皇帝私軍,由皇帝親自指揮,護佑京城安危,所以說北山禁衛不能出任何差錯,隻有皇帝最信任的事才有資格插手北山之事。
皇帝這到底是做什麼?敲他一棍子給他個棗安撫他?但這棗也太大了吧,他怕吃了被噎死。
看沈念神情幽幽,一言不發,齊君慕日後多方都需要用得著他,便道:“心裡有話便說,憋著有什麼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