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景帝問:“據朕所知,這女子身體不是很好,你母妃也不是很滿意,你為何還要執意選她?就不怕惹你母妃不高興?”
齊君慕當時還是有些怵景帝的,聽了問話忍著頭皮發麻道:“父皇,宮裡有最好的禦醫,最好的藥材,溫婉身體虛弱,可入了宮就可以好生調養著。母妃對她也是滿意的,又怎麼會不高興。”
淑妃也笑著對皇帝道:“皇上,這世上的好女子總容易讓人挑花眼,不過君慕喜歡的,臣妾就喜歡。”
在眾人小心翼翼偷窺帝王表情時,景帝突然開口這般說道:“你當真這麼喜歡她?哪怕朕同你母妃一樣對她都不滿意。”
景帝說話的語氣是輕飄飄的,可裡麵的陰冷所有人都聽得出,他是真的不滿意溫婉。
淑妃當時臉色都僵硬了,眸子裡滿是驚恐和慌亂,她朝齊君慕微微搖了搖頭,想讓他改變主意。
齊君慕脾氣執拗的緊,隻覺得委屈的很。在他看來,齊君宴和齊君佑的親事都這麼順利,到他頭上簡直是事事不順。
他咬緊牙關,隻當做看不到景帝陰沉到幾點的表情,他望著景帝道:“父皇,兒臣就是滿意她。”
淑妃臉色都蒼白了,這個宮裡沒有人敢反駁景帝,哪怕是他的枕邊人和子女。
她很怕景帝一個盛怒間就把齊君慕貶為庶民,那樣還不如讓她直接死了。
景帝盯著年輕氣盛的三兒子,麵無表情。齊君慕看得出他不高興,但他沒有改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景帝一言未發,站起身離開。
淑妃送走他之後,腿都軟了。
當年的太後還是小心翼翼的性子,她望著齊君慕眼淚啪嗒落下,她恨恨在他身上拍了兩下,哭著說道:“你怎麼就這麼不讓我省心,你要是把你父皇惹怒了,你讓我在這個宮裡怎麼活。”
淑妃對著齊君慕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她那模樣害怕極了。往日裡,她總是想讓齊君慕讀書好禮儀好,母子間比較有隔閡。
齊君慕沒想到自己的婚事還有這麼一番波折,看到淑妃這模樣,他心裡隱隱還有些說不出的高興,這讓他知道,母親終究是關心他的。
齊君慕很快安撫住了淑妃,他道:“母親莫生氣,除卻婉婉的身體不說,溫家那裡已經得了舅舅他們的口風,對這場婚事已在著手準備。如果此時婚事有變,日後溫家怕是要與林家鬨翻。這樣我們也就少了一方助力,汪家那邊雖與父皇有師徒情分,可這麼多年,你覺得父皇是講情分的人嗎?”
“汪家自稱清流,不屑與權貴為伍,若是汪家女入了宮,他們還要保持這種傳統,到時候為難的不就是兒臣同母妃了嗎?再者說,在這緊要關頭,母妃怎麼就突然就想到了汪家?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母妃耳邊說什麼,讓母妃心亂?”
淑妃收起心中的恐懼,認真想了想齊君慕的話,也就是這段時間,她時常聽到有人說溫家女身小體虛,不易生養。
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到汪老入宮見景帝,得到了景帝的讚賞。
淑妃心思微微一動,就動到了汪家女身上。
現在看來,定然是有人刻意這麼做的。想要趁著她心亂,讓這個局勢更亂。
淑妃想明白後,變得冷靜起來。
齊君慕同溫婉的親事這才真正確定下來,但那根刺一直插在淑妃心裡。
以前景帝在世時還好,她並沒有想太多,可等景帝病逝齊君慕登基為帝後,淑妃成了太後。日子過得舒心,頭上再也沒有一座大山壓著,也不用時時刻刻擔心哪個地方惹惱了景帝被訓斥。
她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皇帝孝順,公主貼心,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都無人阻攔。
太後一開始是不適應的,適應之後卻再也不想回憶起以前的生活。於是麵對著被皇帝放在眼裡的溫婉,她就不那麼痛快了,越發覺得溫婉這身體不適合生養。
再加上齊君慕多番維護溫婉,這讓成了太後的淑妃心裡更不是滋味。
好在溫婉是聰明的,平日裡捧著太後,順著她說話做事,加上林家溫家的麵子,太後偶爾會說兩句不中聽的話,並不會真的為難她。
隻是偶爾會因為這些瑣事,覺得齊君慕還不夠孝順罷了。
這世上有些人極力想得到一件東西後,就把這東西看成寶貝,當真的輕而易舉得到了,就會覺得這東西來的太簡單,她一個眼神就有人奉上自己想要的,寶貝也就變成不值得珍惜的東西。
這些前塵往事齊君慕再次醒來後就沒有想過,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可當他看著懷裡明豔動人的溫婉,他發現當年記憶仍舊鮮明的很。
溫婉對他隻有妥協,那表情如同祭獻一般,沒有一絲情感。
可他已經不需要這虛假的感情了。
他緩緩推開懷中人讓她站在一邊,在溫婉驚訝不解的表情中,他緩緩站起身,輕聲道:“皇後這是做什麼?”
溫婉臉色瞬間白了,渾身顫抖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齊君慕又道:“皇後今日想要見朕,是因為溫家嗎?”
許是有了這個開頭,溫婉很快回過神,她跪在地上道:“溫家發生的事臣妾從母親口中已經得知,母親自知管教弟弟不嚴,皇上懲罰他也是應該的。”
上輩子溫卓出事,她也是這般大義凜然,而後不多久就給齊君慕一個天雷,綠的發光。
“既然是應該的,那皇後日後無需因為溫家做這些事了。”齊君慕淡淡道:“朕是皇帝,是這天下的主人,不是皇後想不到時就不願意見,要為溫家爭取權益時就想見的人。”
他不可能把上輩子發生的事歸結到如今的溫婉身上,但他不願意碰溫婉,隻能把今晚這一切歸結到溫家身上。
齊君慕帶著克製不住的怒氣離開,溫婉在他身後喊了一聲,語氣著急又委屈,齊君慕半分腳步都沒有停。走到殿門口,他嗬斥了迎過來的阮吉慶,讓他們所有人不要跟著,自己連禦輦都沒有坐,獨自離開了。
阮吉慶在原地急的團團裝,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皇帝鐵青著臉離開。
齊君慕也不想回乾華殿,隻覺得皇宮裡每個地方都逼厭的緊,讓人呼吸都困難。
他甩開一眾宮女和太監,自己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禦花園假山旁。
被這夜風吹了一會兒,沈念來了。
“皇上,天色不早了,明日您還要早朝,微臣送你回去休息吧。”沈念不知道齊君慕在想什麼,不過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因為皇帝失態了。
他還是很惜命的,也不想知道太多有關皇帝的秘密,又一陣冷風吹過後,沈念忍不住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