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裴三郎設計的室內暖氣管非常簡單, 就是兩根銅製水管加一高一低兩個燒水的大鍋爐和一台水車。

輸送熱水的銅管架在室內, 矮鍋爐裡的水斜斜地流向水車, 再由水車把水運往高鍋爐再次加熱流向低鍋爐。熱水在銅管裡來回循環, 發熱的銅散往室內釋放熱能,達到暖氣效果。

工藝簡單, 銅鑄的怎麼都比陶鑄的耐用, 安全性能也會好很多。

天子用上, 皇後、協後和天子看重的兒女後妃們用上,王公貴族們相信多少也會有些心動, 要造這個就要大量用銅。後宮和王宮貴族們用銅的需求量大了,朝廷管控的銅礦多少都得往外多輸送些吧。

現事又一次告訴他, 想象是美好的, 現實是殘忍的。

鎮武侯看過工程設計圖,手按在絹布上,心頭第無數次感慨我兒果然是天神下凡,內心的擔憂溢於言表。他對坐在身側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裴三郎說:“銅,國之重器,可造兵甲, 可讓戰奴的戰力飆升, 無何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提及用銅都需要極度慎重。造馬鞍鑲銅片, 是你用銅錢鑄的, 尚可理解為愛漂亮喜奢侈, 花的是錢。鑄造這樣的重器大件, 你可想過要多少銅?銅從何處來?這樣大的鍋爐, 為父聞所未聞,便是天子祭天用的鼎,尚不及它一半。”

裴三郎:“……”坑爹的,忽略古代那低下的鑄器技術了,也忘了鑄造的器具越大工藝難度越高。

鎮武侯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下天神兒子,他語重心長地說:“三郎,你年方七歲,已經有馬鞍和紡織作坊,眼下京城中就屬你最顯眼,風光的時候也是站在風頭浪尖的時候,且低三分頭。”他拍拍裴三郎,說:“此絹布,為父收下,鑄銅器的事不要再提,你且安心造馬鞍和做手套。”

裴三郎想說他缺銅,可聽到鎮武侯的那番話,說不出來了。

鎮武侯想了想,又把絹布拿出來。

有轉機?裴三郎的眼睛又亮了。

鎮武侯問:“這水車能把水從低處運到高處?”

裴三郎:“……”心又涼了下去。他點頭,有氣無力地說了句:“古時候常用於田間灌溉……”話到這裡驚覺失言,果斷閉嘴,眼角餘光瞥向鎮武侯。

鎮武侯假裝沒聽出裴三郎失言,說:“你造一個小的,能放在桌子上的,我且呈給天子,這利於土地農耕的物什,木製的,好東西。”那“木製的”三個字,咬得特彆重,意思是彆再把主意打到銅上了。

裴三郎:“……”不給銅造什麼水車,沒動力。

可這世上低下的生產力,有水車好歹能讓糧食增產,隻是田間灌溉用的水車和用來室內供暖運水的水車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古時候運水的水車,那都是十幾米高的超級大水車。他設計的這個是根據以前初中課餘活動做手工活計搗騰出來的,人力轉動的。天子不缺仆奴,派一個奴仆去踩踏板轉動水車,完事。如果是用在田間灌溉,那就得考慮到用畜力、水力替代人力了,原理更複雜,工藝要求嘛,天曉得要反複設計研究改良多少次才能夠造出可用的水車。

裴三郎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不能從朝廷買銅,那就隻能用銅錢鑄器具。馬鞍還好說,羊毛出在羊身上,他用在馬鞍上的銅片能十倍利、百倍利地賺回來,即使讓天子分成拿走大頭,還是有賺的。工具呢?用銅錢鑄銅製的工具那成本可就高了去,得造多少東西才能把本錢賺回來?

凸!這賊世道!有銅都不給人用!

裴三郎沮喪了小半天,最後,還是得拿金子去換銅錢用來鑄造那些製造馬鞍需要用到的工具。好在造馬鞍屬於小手藝活,要造的工具都是裁刀、錘子、剪刀、打孔釺之類的小物件。

金子是極其稀缺的金貴物,通常隻在大豪商和貴族手裡有,對於中下等人來說,有銅錢都未必能換到金子。這個世界又沒有兌換金銅的錢莊銀行,想換錢需要自行找私人換。

裴三郎又嗅到了商機。他可以開兌換金子銅錢的錢莊當鋪,銅錢兌金子,他還可以從中收取點手續費。誰手頭緊的時候,還可以用貴重物來典當抵押換銅錢。

他有了想法,當即套了馬車去找魯二郎。做錢莊生意,底子薄了不行,可以多拉人參股入夥。魯二郎那幫狐朋狗友,錢財家世都不缺,拉他們入股不怕有誰來砸場子。

魯二郎因為裴三郎拿著天子親筆詔書上門找他,在自己的朋友圈裡很是小火了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貴族子弟們也是分圈子的,有爵位可襲的跟有爵可襲的更能走到一起,嫡出沒爵的跟同樣出身的更有共同語言。魯二郎的那些狐朋狗友跟他的情況類似,一個個不缺家世不缺蔭官入士,但都想封侯,不想明明是貴族出身卻掉出貴族行列淪為士族。

要封侯,萬金封侯,需要一萬兩金子。任何一個王公貴族家都不可能拿這麼多金子去貼補一個不能襲爵繼承家業的子嗣,最多就是蔭官的時候花點金子打點得個高官或者是想辦法謀個能賺金子的實權位置。

魯二郎及周圍的狐朋狗友們都屬於略有些身家,都能拿出幾百、千把兩的金子,但離封侯又是可望不可及,於是抱團取暖互相安慰,成天掏空心思琢磨金子。眼下京裡正是熱鬨的時候,魯二郎又多了條財路略發了筆小財,狐朋狗友們又湊到一起,聚上了。

他扛走裴三郎獨占好處的事,也沒少遭到大夥兒的批判,不過都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讓人,也就嘴上說說,然後繼續愁。

仆人來稟,鎮武侯府的三公子來了。

魯二郎:“快請。”

裴三郎進入魯二郎的院子就見到他上次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幾個貴公子今天又全都在,一個個還戴著他送的手套圍脖。

他的手套圍脖成了內供後,如今也是牌麵的象征了。特以稀為貴嘛,還是優先用上內供品,且天子指定內供後又沒禁止貴族使用,他們不用擔心犯忌諱。

這次裴三郎進入院子就感受到了跟上次不一樣的待遇,沒再被冷眼相待,一個個待他都挺親熱和氣。

裴三郎也是貴族嫡子出身,如今有了生財門道,更是走的天子門路,哪怕年齡小,萬金封侯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這已經算是隱約走在這群公子哥們的前頭了。

裴三郎笑眯眯客客氣氣地跟大家夥兒見過禮,被魯二郎請進客堂,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二哥,我這有筆大買賣找你。”

魯二郎剛遭到眾人批判也不好趕走身邊的幾個狐朋狗友,便問:“什麼買賣?”

裴三郎問:“二哥可有手上缺金子使喚的時候?”

紮心了老弟!他何止缺,足足缺了九千兩金子。魯二郎說:“三郎,你我兄弟,不必拐彎抹角,直說就是。”

裴三郎說:“眼下我需要把金子換成銅錢,卻不便利,很多豪商地主想把銅錢換成金子更是苦無門路。我開一座兌換金子銅錢的錢莊,彆人拿銅錢來我這裡換金子,一萬一千枚錢換一兩金子,每兌一兩金子,我從中賺一千文錢。”

眾貴公子紛紛側目:你搶啊。彆人都是一兩金子兌一萬文銅錢,到你這裡就要多加一千文,當彆人傻?

裴三郎說:“豪商買官可是要金子的。他們急需金子買官,又兌不來那麼多金子,兌還是不兌?花這點錢救急,肯還是不肯?此其一。其二,二哥,若是每年能存一千兩金子,離萬金封侯缺八千兩,需要再攢八年。我以一成利錢,也就是每年八百兩利錢借給你八千兩金子,助你湊齊萬金封侯的錢。封侯之後,地位不同,能賺取更多金子,或許用不上三兩年就能把這錢還上,你願不願花上這點利錢借錢?”他的話剛說完,屋子裡的八個人,狼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裴三郎接著說:“第三,二哥倘若你出門在外,突然遇到難事,又錢不湊手,願意把佩帶的玉飾折價賣變嗎?”

魯二郎抬了抬眼皮,心說:“怎麼總拿我說事。”他說:“你接著說。”

裴三郎說:“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想賣玉飾都無門路。這時有一家專做典當的鋪子,能讓你把玉飾放在那做抵押,按照半價付你錢。你在限期內把錢還上,隻需要付一成玉價的價錢就可以拿回玉飾。這限定的期限裡足夠魯公派人給你送金子來。你願不願意?”

魯二郎想了想,說:“自是願意。”

裴三郎道:“我便賺走了這一成玉價的錢。若是你無錢來贖,這玉可就歸我了。我再把玉交給玉商賣出去,即使讓玉商從中賺取點,我至少能賺四成。”

四成!

一瞬間,滿室皆寂。

裴三郎繼續說:“相信幾位兄長都認識些豪商,豪商們有需要置換金子銅錢的時候,你們讓那些豪商到錢莊兌換,他們每換一次,我們都能賺一成。經營錢莊不外乎就是商鋪、夥計、管事以及看守錢莊戰奴的本錢。誰手上若有空置的宅子,也可算做本錢投入。一家不嫌少,兩家不嫌多,聖京城那麼大,錢莊多開幾處也無防。若此處的錢莊金子銅錢不湊手,還可以找彆處的調派。”他見他們的心思浮動的模樣,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琢磨自己乾的可能,於是又悠悠地補充句:“隻一樣,錢莊本錢要厚,方才周轉得過來。本錢薄了,金子一日就借光了,難不成要等到三月後彆人還了金子再開門做買賣?”

有人擔憂,問:“若是買賣賠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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