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在地上滾得滿身土和灰, 下巴都被打腫了,還青了一塊。他回頭土臉地回到家, 把自家老爹都嚇了跳, 大侄子滿臉震驚地看著他。
老鎮武侯朝親隨軍們看去,見他們都好好的,裴三郎的戰奴也沒傷幾個,就是都滿身塵土, 挺狼狽的。他眼帶詢問地看著裴三郎, 問:“這是?”
裴三郎捂著下巴,說:“無事, 在大街上與人較量了一番拳腳,我踹了她一腳,她打了我一拳。”他一本正經地說:“沒輸。”
井康側目,以跟裴貞一樣震驚的表情看著他:曦公,您那是先出腳, 再被單打麵毆打。
老鎮武侯覺得這事有點古怪, 看向井康。
井康上前, 在老鎮武侯的耳邊低語一句:“青鸞長公主。”
老鎮武侯有點膝蓋軟。青鸞長公主,天生神力,武課師傅是太內第一高手十二門郎將之一的孫大才。以裴三郎的武課師傅的身手,來十個,都近不了孫大才的身。
這麼多人還在, 他不好問裴三郎怎麼會當街動手。三郎平時那麼會做人, 都成天子賢婿了, 這會兒大街上跟青鸞長公主打架,是真不怕天子提天子劍削他。青鸞長公主可是天子心尖尖上的心頭肉,眼窩子裡眼珠子,遇到危險,能拿自個兒給女兒當墊子護盾。
不管三郎有沒有打贏,這還沒成親呢,就動上手了,這成什麼樣子。
老鎮武侯當即讓人備馬車,拉著裴三郎進宮,說:“待會兒見到天子好好說話,不得無禮。”
這是進宮告狀去的吧。果然是天子近臣,他爹遇到王公家的貴女都不帶虛的。裴三郎當即把自己扒拉得更慘點,披頭散發,又再衣服上多蹭了幾把灰,把臉弄得更臟。他又想,自己這樣……坑一個女郎不太好的吧?
管她呢,勞資上輩子也是女人,也沒見誰讓過我。乾她!
時候不早,馬車一路疾行進宮。
老鎮武侯在想,要不要讓兒子負荊請罪?他再看兒子那淒慘樣,心說,還不知道誰打誰呢。負荊還是免了吧。
羽青鸞回宮,剛換上衣服,就有宮侍來報:老鎮武侯帶著曦公去了天鳳宮,曦公的模樣極為淒慘,似被打了。
她不動聲色地去往天鳳宮,剛邁進殿,就見裴三郎披頭散發地跪在那,語氣非常可憐,“孫門郎可作證,我是真不認識那位女郎。她糾纏於我,甚至要強行上我馬車,我豈能她所有牽扯,於是……動起了手……”
裴三郎見到宮侍們都跪了,像是有誰進殿。這不經稟報就能進來的,除了狗蘿莉沒彆人。他不能讓狗蘿莉知道他打不過一個女郎,這挨打的狀是不能告了,立即改口:“那女郎凶悍刁蠻,宛若雌虎,功夫頗為了得,她的玉帶品相極好,是王公貴族之女的穿戴,我恐傷和氣,沒敢全力出手,故此……”他摸摸臉被打腫的下巴,說:“讓她一二。隻是不知得罪的是哪家女郎,特來請罪。”老丈人,有人搶你的未來女婿。
老鎮武侯扭頭看向自家兒子:你不知道打你的是誰呀?
天子發現自家女兒走到裴曦的身邊,那臉色極為不善。他女兒今天出宮,隨行的是孫大才,裴曦遇到那雌虎女郎時,恰好孫大才也在。這不是看長公主府嗎,怎麼看到鎮國夫人的首飾鋪裡去了?還在大門口打了一架。
老鎮武侯回過神來,叩首,請罪,“犬子無知,有眼無珠,陛下恕罪。”
天子覷了眼自家女兒,問裴曦,“你不認識那女郎?”
裴三郎說:“不認識。我從不認識京中女郎。”
天子問:“青鸞長公主呢?”
貌似送題命?裴三郎說:“自是認得……”他頓了下,覺得還是老實點,說:“禮法在上,臣不敢窺視長公主真顏,小時候見過,但已經……不太記得樣子了。”狗蘿莉躲他都有兩三年了。上次看到臉還是預公府謀反案的時候,都已經記不清楚長什麼樣了,隻記得還挺好看。她到底有沒有長殘呀,可不可以回頭看一眼。算了,勞資現在被打得有點慘。
天子看向羽青鸞,說:“當街動武,確實不妥。”他又看向裴曦那青腫的下巴,說:“好好的臉都打傷了。”他讓宮侍把裴三郎父子扶起來,對羽青鸞說:“傷朕賢婿,朕絕不饒她。”吩咐宮侍帶裴三郎下去梳洗更衣,再讓醫匠來瞧瞧。
裴三郎起身,沒敢讓狗蘿莉看到他的慘狀,抬袖捂臉,掩麵而去。羞於見人啊!
羽青鸞後悔剛才打輕了,忍住再暴打他一頓的衝動,麵無表情地去到她父皇的下首邊坐著。
老鎮武侯又要起身替兒子請罪。
羽青鸞抬手製止,說:“此許誤會,不必掛懷,此事本宮往後自與會裴曦理論。”糾纏於他,凶悍刁蠻,宛若雌虎!
她又讓老鎮武侯保密,不要把她的身份告訴裴曦知道。
她想看看他接下來還會怎麼說,明日必有書信進宮。
老鎮武侯看羽青鸞被氣得不輕,不敢再得罪她,拱手領命,心說:“兒子,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