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青鸞和裴曦離開京城的兩天後的大朝會上,天子正式提出廢除太子。
太子係的人為太子喊冤。這事沒有經過審理,他們要求嚴查當時在場的女官和宮女,以查清皇後是不是真的是被太子氣死的。滿朝皆知,青鸞長公主與太子不合,皇後歸天當日,朝堂上又出了曦公交出神炭司司掌大印之事,其中必有隱情。
維護嫡係禮法中的一些人則講天子隻有一個嫡子,太子是皇後親子,絕對沒有謀害皇後的理由。皇後歸天,必有其它原由,提出嚴審醫匠以及負責皇後膳食的人。
兩夥人,默契地一致請求召回青鸞長公主,嚴查皇後死因。
皇後病倒那天當職的女官、宮女、親隨軍們都不見了。太子氣死皇後,肯定是說了不該說的話,而這些話很可能涉及到天家隱秘。那麼,這事就不能審,既然不能審,就不能給太子定罪,那麼天子就沒理由廢太子。
天子看向太禮,問:“太禮,你以為呢?”
太禮出列,說:“大鳳朝傳國祚九百餘年,從未有過廢太子。”
他說的模棱兩可,端看雙方怎麼理解。大鳳朝從來沒有廢過太子,那是因為要被廢的太子都是直接死了,自刎、病逝、意外身故等。也可以理解為,他不支持廢太子。
天子又問:“召回青鸞長公主之事,你如何看?”
太禮說道:“回稟陛下,皇後是在天凰宮裡出的事,事發之時,皇後正在召見太子,而青鸞長公主已經出宮回府,她並不在場。若是憑空臆測便將已經就封的青鸞長公主召回,這是拿禮法、拿太禮府當兒戲。”
望公站出來,說:“皇後近日未召醫匠、未服湯藥,陛下與娘娘同飲同食,審醫匠和負責膳食之人,純屬攀扯陷害。太內司執掌天凰宮飲食,二十年未曾出過差錯,還請諸位慎言。”
太子係的人說:“便是如此,亦不能證實皇後是被太子氣死的。”
維護嫡係禮法的人附和。
天子說道:“那便嚴審太子。”
太子係和維護嫡係禮法的人又跪下了,太子是儲君,豈能由人拷審。他們提議找到當時當職的女官、宮女和親隨軍審問。
天子問:“諸卿是想將氣死皇後的話搬到朝堂上來把朕也氣死好讓太子繼位麼?”
他們趕緊跪地叩首,連稱不敢。
天子說:“太子氣死皇後之事,朕親自查實,無需再議。現在議的是太子還配不配得上當這國之儲君。”
反對廢太子的理由是廢太子不利於社稷穩固,恐再起戰事。朝廷剛經過大戰,又有居狼國虎視眈眈,不宜再起波瀾,當以天下為重。
支持廢太子的理由是太子氣死皇後屬大逆不道,當廢。
還有一種說法太子氣死皇後當重罰,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作為太子之師,沒有教導好太子,責無旁貸,當誅。
呂公和柏公架著太子壞了太商府的規矩,太商府現在名存實亡。買賣做不下去,損失的不止是豪商,還有各公侯府邸。那些當初沒出來幫著太商府反對太子係的人乾這事的人,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物彆是那些笑話瑞臨長公主丟了太商之位保不住產業的人,自己的臉都腫了。
瑞臨長公主不當太商,她的買賣照做,依然開遍各地。
她的戰奴養得膘肥體壯,一個打好幾個,拳頭不夠硬的,去找她的麻煩都不夠人家練習拳腳的。
那些搶過她買賣的封地,貨都運不出去,放眼大鳳朝,沿途到處都是她開的客棧,有客棧的地方就有她養的戰奴,路上住不了客棧,不是遇到野獸就是野人山匪,那些山匪還都跟瑞臨長公主的奴隸一樣強壯。貨出封地,不是被劫就是被燒,損失慘重。
那些惹到瑞臨長公主的公侯現在都叫她堵在進京納貢路上。她的爵位高,年齡又大了,親自出來堵路,堵得人過不了,還不能強行衝過去。不然就是以卑犯尊,以下犯上,奏到太禮府罰金子都是事小,奪爵都有可能。
如今大家都懷念起瑞臨長公主當太商的日子。多清靜呀,買賣也好做,派人把封地的產出運到太商府就能賺錢,躺在家裡數錢的日子何等鬆快,哪像現在這麼多事。
呂公和柏公肥了自己的腰包,壯大了太子的勢力,把大家夥兒都害苦了。
太子係力保呂公和柏公。這時候朝堂上多個人替太子說話,太子就能多一線生機。
呂公和柏公蠢,封地不大,家底不厚,但往上數五代,呂公跟柏公的祖上是親姐弟,一個是昭明天子的嫡長公主,一個是嫡次子,那二位死後都是以長公主和王陵規格陪葬在了昭明天子陵邊上。
保他們的人便以昭明天子的嫡係血脈隻剩下這兩府,為不能誅除的理由。
朝堂上各種吵。
天子不表態,坐在上麵看戲,等到他們吵到下朝時間,散朝。
三天後的小朝會,繼續商議太子該不該廢,呂公和柏公當不當誅。
正是公侯們進京納貢的時節,每次上朝的隊伍都在壯大。那些遠在封地平時上不了朝的公侯紛紛加入爭吵行列。
爭吵隊伍從留京任職的公侯們一直擴散到遠在邊疆的小武侯們。
小武侯們很氣,他們都是戰功起家,基本上都隻有一塊封地。封地要麼窮,要麼小,底子薄,不比這些有天家血脈的公侯們,平時受欺壓就算了,但凡朝廷有點波折,公侯們在封地第一個打的就是他們。公侯們每次攪事,倒黴的都是他們,既然有這機會,當然是弄死一家少一家,一下子弄死倆,何樂不為!
誅殺呂公和柏公的呼聲越來越高。
他倆新接手的金監和副金監之職成為兩人的要命符。各地公侯們都不傻,太商府都被他們折騰倒了,如果讓他倆走馬上任,自己封地的金行和家底都保不住。
臘月的第二個大朝會都沒到,天子係保呂公和柏公的聲音連就被淹沒在各地公侯們對他倆的聲討之中。
呂公和柏公推到鬨市斬首。呂公府和柏公府被抄,兒孫們被罰為苦奴派去開采金礦。
京城的豪商們奔走相告,跳祭祀舞相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