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 191 章(1 / 2)

()裴曦亮出腰牌。

戰奴認出上麵的爵徽,激動得無以複加,當即放下長戟,連連叩頭,趴在地上後退讓開路。

裴曦愕然地看著他們讓路的姿勢,呆滯了下,說:“起身吧。”領著羽青鸞往裡去,他擔心羽青鸞手酸,又把羽九玄接過來抱著。

戰奴等他們過去後,一人留下,另一個拔腿飛奔跑去地裡找村長報信。

村子比驛站乾淨整齊得多,中間是一條寬闊的主乾道,農村土路,修得並不平整,地上全是灰塵。道路兩側散布著籬笆牆圍起來的農家庭院,家家戶戶的院子都特彆大,且都養有家禽牲畜,看起來特彆富庶。

他們的房子是木頭造的,頂是草棚頂,造房子的木料用材很足,看起來很結實。

傍晚時分,村子裡零星地燃起炊煙,有嬰兒的哭聲,有年輕的女人用粗麻布背帶背著孩子在喂雞。

那女人又黑又瘦,個頭矮小,頭發乾枯沒有營養,像是苦奴。她的衣服洗得乾淨,身後背著的嬰兒大概三四個月大的模樣,白白淨淨的,正在吮拇指。她在的那院子裡養有很多雞,都是養在籠子裡的,以打碎的粗糧混著米糠喂雞。

女人瞥見院外有人,抬起頭看到外麵穿著華貴的人,甚至後麵還跟著幾個穿著金色盔甲的人,嚇得當即趴在地上,渾身控製不住地發抖。

她的動作讓孩子不舒服,“哇”地一聲哭起來,女人嚇得都快哭了,想去捂孩子的嘴,又怕引得貴族們生氣,隻能用力地叩頭乞求饒恕。

裴三郎看著她那驚恐的模樣,一陣心酸,說:“起來吧,既然來到這裡,以後就是鸞城的人了,好好過日子。”他說完,領著羽青鸞往前走。

那女人聞言愣了下,環顧四周,沒彆人,是在對她說話,她再抬起頭,便見他們往前麵去了。她滿臉茫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羽青鸞對裴三郎不顧身份貴尊,不時跟最低賤的苦奴說幾句話已經習以為常。她輕聲說了句,“苦奴不算人。”

時代的鴻溝。裴三郎不跟羽青鸞爭辯人權問題,換了個角度,說:“苦奴不會在沒人鞭打驅趕時還忙裡忙外地養雞鴨牲畜。他們吃飽穿暖,手裡有餘錢時,能拿那錢去養家禽牲畜賺取更多的錢財。”

“他們地裡產出來的糧食,有三成歸我們,他們做買賣,我們能從中收稅,也就是抽取一定提成。”

“一個苦奴,二百文錢就買來了,把他們趕到地裡像頭老黃牛般乾活,揮一鞭子動一下,也不管莊稼種得好不好養不養得活,有時候苦奴賺的錢還不夠養活他們的。”

“如果把他們當作人,他們能夠想辦法自己謀生賺取更多的錢。就像剛才那女人,沒有人鞭打她,她帶著奶娃兒孩子還一邊做著晚膳,一邊出來喂養家禽。她剛才嚇成那樣,還護著雞食盆。如果奴隸,才不管雞食盆壞不壞,又不是她的。”裴三郎從各個角度給她算經濟賬。

羽青鸞不置可否。

裴曦正在把苦奴們變成富庶良民。

從他的莊子開始,到如今的封地,他正在大力改變奴隸們的現狀。

他選擇來遠離大鳳朝的地方就封,有羽習鳳容不下他們的原因,也有想擺脫朝廷的心思。他對大鳳的威脅,選勝居狼,在不久之後便會成為第二個更加強盛的居狼。

羽飛鳳坐不穩天子之位,哪怕是現在廢太子改立繼嫡子,大鳳朝都必然會再掀動亂。

如果是庶皇子蕩平四方,順利繼位,她俯首稱臣,像她的嫡出婆姑們那般當新天子宣揚仁德寬厚、尊重嫡庶禮法的吉祥物,能困在京裡過完表麵風光的一生。至於她子孫們的下場,約摸會變成湯公府。

如果四個庶皇子兵敗,她父皇這一枝,會被連根鏟絕,大鳳朝甚至極有可能就此分崩離析。

她不可能把身家性命押在羽飛鳳和四個庶皇子身上,去換一個慘淡的將來,經營好南疆,在最短的時間裡崛起才是他倆最好的出路。

羽青鸞扭頭看了看裴曦,又抬起頭看向蒼穹,心想:“他是上蒼派來的吧。”如果沒有他,極可能她已經走投無路自刎了。從她父皇的嫡親叔叔蓄謀在他們去祖廟祭天時行刺謀反,到協後、協嫡子,再到現在的羽飛鳳,幾乎步步凶險,難有破局的活路。

母後能多活這幾年,她的父皇母後能過上幾天享受天倫之樂的日子,都是托了裴曦的福。

羽青鸞有些惶恐不安。

裴曦在鸞城的經營,一旦起勢,必然會撼動甚至掀翻大鳳,而他所做的,是她未曾經曆見識,不知該如何把控的。這比造反更可怕,至少,造反不外乎就是那幾個結局,而他所做,很可能會改變天下。

在地裡乾活的村長帶著人匆匆趕來了,他們跑得氣喘籲籲,來到裴三郎一行人跟前,便伏地叩首跪下了。

跑在最前麵的有三十多個,後麵還有人陸續趕來,遠遠地跪在後麵。

隨行保護裴曦安危的親隨軍和戰奴們警惕地圍在裴曦一家三口身邊,把他們護得嚴嚴實實的,同時,攔住靠得近的村民們,讓他們保持距離。

裴三郎覺得村長的聲音有點耳熟,讓他抬起頭,認出來了。

這人是他常住的那座莊園管家的小兒子,叫管多銅。

他去到管多銅的家裡,順便參觀了一番。

屋子裡的陳設很簡單,比起在莊子裡時差得多。桌椅板凳都是就地取材新造的,做工極具粗糙簡陋,不過結實,能用好些年。

一截直徑一米多寬的大樹,砍下來一大截,表麵鏟平了,往屋子中間一擺,飯桌。直徑一尺粗的圓木,劈成五六十厘米高,上麵鋪上墊子,圓凳。床也是木頭做的,墊著稻草,再鋪上床單被套,掛著蚊帳。屋子是四角立上腰粗的大圓木,刨出凹槽,把手臂粗的圓木卡進去造出來的牆。牆上還掛有風乾的蟒蛇皮和野獸皮。

羽九玄看到鵝舍裡關著鵝,鬨著要下地,等她娘把她放下,邁開小短腿朝著鵝舍飛奔過去。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