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青鸞自己帶兵打仗,她的頭頂上還留下道傷疤,對於這些是司空見慣的事,見芽芽汲取教訓也便不再多言,問起小丫頭的一些日常,有點擔心裴家都遷到京城,隻留下她一個在南疆,擔心她不太習慣,問她想不想回京城。
裴雅知道小嬸這是照顧自己。按照她的功績,封侯是差點的,小嬸恩賜提拔,給她封成侯。總叫小嬸照拂自己,自己也不好意思。她說道:“頗為習慣,沒父母在跟前叨叨,頗得些清靜。”她十三歲起,就在婚事上跟爹娘鬥智鬥勇,如今二十歲了,且封侯,她爹娘更著急,家裡的門坎也都快被踩破了。可她的婚事,她爹娘還真不敢擅自做主,於是成天念叨催催催,叫她拿個章程出來。她忙於差使不回府,也有躲父母和婚事的意思,後來爹娘進京,才算是耳根徹底清靜。
羽青鸞問:“叨叨什麼?”小芽芽頗有出息,還有什麼可叨叨的?
裴雅說:“婚事。”
羽青鸞問:“沒有心儀之人?”
裴雅說:“沒有。”
羽青鸞說:“若有了,領來給我瞧瞧,我給你賜婚。”
裴雅眉開眼笑地道謝。親小嬸!有小嬸這話,她爹娘都不敢再催了。
羽青鸞逮著裴雅聊了好一會兒,才放她去看陸敏。
羽焦明和羽金翅也跟著去了。
裴雅見到她奶奶,就發現她奶奶眼睛上戴著東西,那鏡片像是做望遠鏡的水晶磨成的,框架是銅製的,極為貴氣新穎。她好奇地打量幾眼,問:“奶奶,你臉上戴的是什麼?”
羽金翅終於有機會能夠給人解惑顯擺,趕緊說:“是老花眼鏡,奶奶看不清東西,爹爹說是老花眼,就跟年齡很大的人會長長壽眉一樣,隻有壽命很長的人才有機會這樣,要戴老花鏡才能看清東西。”他可驕傲了,他認識的人裡都沒誰比他奶奶的年紀大。
陸敏扶扶眼鏡,盯著小孫女仔細地看了又看,招呼她在身邊坐下,說:“待差使忙空,你多留幾日,派人來說一聲,我出宮住幾天。”她的兒孫一大堆,孫女隻有倆,一個裴雅,一個羽九玄。芽芽在南疆當差,難得進趟京,想見一麵極是不易。
裴雅極是警惕,問:“不會是說親吧?”
陸敏說:“你們大了,自己有主意了,自己張羅去。”
裴雅放心了,說:“那便好。我出宮便住到你的府裡去。”她還有一堆禮物忙著送人。她家一堆親戚在京城,好幾年沒見著,不能兩手空空地跑去串門。她當差有薪資獎金還有份侯爵薪俸,一應開銷都是走衙門的賬,南疆的諸多產業也是她在打理,手下錢財頗豐。
她押送軍械進京,首先得先將軍械入庫交差,之後立即進宮見小嬸,還沒空顧得上,帶來的東西還在路邊放著,由隨行的管事看管。
裴雅進宮見過她奶奶,出宮的時候,順便把奶奶拐出宮。
羽九玄微服出宮回來,發現奶奶被人領走了。
第二天,她忙完差使,又微服出宮,領著兩個弟弟往鎮國夫人府去,進門就見她奶奶正陪著芽芽姐指揮管事拆卸馬車上的貨,滿院子飄著海產味兒。
裴雅可知道羽九玄,塞了盒珍珠給她,說:“今年新出的,我親自去挑的。”大鳳朝隻有一個珍珠養殖場,在南疆的海鎮,原是她小叔的作坊,由爺爺奶奶看管經驗,爺爺過世後,便將珍珠作坊交給朝廷經營。珍珠養殖場每年都有珍珠上貢,也對外經營。很多離海近的公侯貴族和豪商們,會自己到養珍珠養殖場買下珍珠蚌自己開。這裡有運氣成份在,若是運氣不好,開出來的珍珠品相差,若是運氣好,開到大珍珠或有顏色的珠子便賺了。
裴雅在南疆,守著海邊的便利,便去撈了珍珠蚌開珠子,出了好幾顆大珍珠。當時就有作坊想要出價收,珍珠坊還想回購上貢。
羽九玄收下珍珠,對鎮國夫人說:“奶奶,可不能和芽芽姐打麻將,瞧這小紅手。”
鎮國夫人說:“胡牌最多的就是你。”
羽九玄笑笑,從裴雅順了些海產派隨侍給雲馳送去。
裴雅挺好奇能夠打敗孫密的雲馳,拿眼看著羽九玄。
羽九玄打個手勢,把羽焦明和羽金翅留下,領著裴雅出門,往玄甲軍考場去。
她告訴裴雅,“他領到的號是今天考。”
裴雅斜眼看向羽九玄:所以,微服出宮,不是來看她,也不是找她玩的。
玄甲軍公開招考,分成報考比試和選拔比試。
報考比試,是遞交寫有自己身份來曆的履曆資料,以及搬大石頭、跳大坑等做力氣、彈跳能力等各方麵的基礎選拔。到選拔比試時,又稱為大考。
履曆審核過關的人,到招考處領號牌,抽到哪一場考試參加哪一場。
十幾個關卡,參試者一起比試,根據通關先後排名次。超過了時辰或者是名次不夠錄取名次的,通通落選。參與選拔者不僅要通過關卡本身的難度,還得防著其他選拔者下絆子。
考場設有柵欄,圍觀的人隔著柵欄就見到一大群青壯正在參加比試。
考場外,玄甲軍還搭有觀看比試的高台,收取觀看比賽的場地費,其費用頗好。不過對於有家屬參加玄甲軍選拔比試的貴族們來說,這點錢還比不過點茶水錢。
羽九玄早派人來定了位置。她站在高台上,站了半天,沒找到雲馳。
怎麼沒人呢?
羽九玄把跑在前麵的看了又看,又看中間的,沒有人。
突然,有人喊她,“元兒——”聲音有點遠,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扭頭就見到人群中有個人蹦跳著衝她揮手大喊,那人赫然正是本該報考玄甲軍的雲馳。
她趕緊揮手,讓雲馳過來,問:“錯過考點了?”不像啊。
雲馳料到元兒嘴上說著不來,肯定會來的。他果然找到了她!他靈巧地翻過欄杆,上了高台,笑眯眯地從懷裡取出錄取書給羽九玄看,眉飛色舞地說:“一幫貴族公子還想給我下絆子,說叫我落選,他們有麵子。我豈能叫他們圍堵上,閘門一開,我第一個衝出去,把他們遠遠地甩在了後麵。我都考完了,他們還在後頭打架呢。甲等第一名!甲一過了新軍考核項,能直接升什長。”
羽九玄把錄取書還給雲馳,說:“頗好。走,我做東,好好慶賀番。”她想起旁邊還有個裴雅,給雲馳介紹,“裴雅,喚她芽芽姐便好。”
雲馳行了一禮,喚道:“芽芽姐。”視線瞥過裴雅的腰牌,又再行了一禮,“見過雅侯。”
裴雅拱手回了一禮,道:“不必多禮。”她跟在兩人身邊,便發現他倆……真要好。他倆走在一起,像玩伴,但彼此間又多了種親密感,看向彼此的眼神都透著歡喜,哪怕沒有特意冷落她,但她能感覺得到自己好像有點多餘。
即使定了親的人,甚至成了親的,也極少像他們這樣親近。
裴雅對羽九玄再次刮目相看。火神太女,確實不同尋常。她在元兒身上經常能看到種有彆於大鳳、跟小叔很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