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金絲眼鏡,工整地放在桌子上。
“以後叫我名字。”
然後倪胭才明白這個男人剛剛所謂的紳士隻不過是禮節性的開場白。
夜晚這麼長。
季緒臨解開綁在倪胭手腕上的領帶,俯下身吻了吻她剛剛被他撐破的嘴角:“疼嗎?”
倪胭舒服地低嚶了一聲,翻了個身,蜷縮在他懷裡,呼吸淺綿,雖然還沒睡著,卻已經犯了困。
季緒臨修長的手指將她淩亂且被香汗打濕的軟發理順,然後低下頭吻她的額頭,說:“允妍,給我七天時間。”
季緒臨臨走前叮囑倪胭這幾天不要上網,也儘量不要開手機,安安靜靜待在這裡等他把事情處理完。
第二天,季緒臨沒有回來。
第三天和第四天,他回來的很晚,那時候倪胭已經睡著了。
第五天,他回來得早些,身上帶著點消毒水的味道。
倪胭偎在他懷裡,把玩著他手腕上的佛珠,問:“你信佛?”
“不信。老太太在廟裡求的。戴著哄老人開心。”
倪胭點點頭:“孝子。”
她在他懷裡抬眼望他,問:“老太太什麼時候回國外?”
季緒臨沒說話。
“她病了?”
過了一會兒,季緒臨才“嗯”了一聲。
倪胭在他懷裡起來,跪坐在他麵前,皺著眉問:“緒臨,你這幾天都做了什麼?不管做什麼,彆影響了老人家的健康。”
季緒臨儒雅地笑著,鏡片後的眼眸是一貫的讓人看不透。
第六天,倪胭把關機了五天的手機打開。
季衡的未接來電爆炸一樣塞滿她的手機。
倪胭還沒決定要不要回他電話,何遠忠的電話打了過來。何遠忠是原主何允妍的父親。
“允妍,回家一趟。”電話另一邊何遠忠的聲音很平淡,也很陌生。
在何允妍的記憶裡,這個父親在生命中出現的畫麵並不多。何遠忠總是很忙,她幾乎是傭人帶大的。
倪胭忽然想去陰界一趟,看看何允妍是否入了輪回。她想再幫一把這個可憐的小姑娘。
·
倪胭回到何家的時候,何家人剛吃完晚飯,坐在客廳。看見趙文卿也在,倪胭微微驚訝。
趙文卿目光複雜地望著倪胭。
何遠忠什麼也沒說,把一本雜誌遞給倪胭。
《驚,季緒臨的世紀婚禮,新娘竟然是親侄媳。季家叔侄共用一妻……》
下麵配著幾張倪胭的生活照,偷拍的。
倪胭璀然笑起來。
季緒臨啊季緒臨,你說七天,果然七天。
“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何遠忠望著麵前這個有些認不出來的女兒。
繼母在一旁歎氣:“小妍,你怎麼能乾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咱們何家的臉都要被你丟儘了!”
倪胭望著何遠忠,笑得很甜美。她問:“所以你會參加我的婚禮嗎?”
何遠忠望著這個女兒,沉默著。他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氣氛一時僵持。
趙文卿歎了口氣,他剛準備開口替倪胭說兩句話的時候,季緒臨到了。
何遠忠的臉色微變。季緒臨進來的時候,他站了起來,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對他。
“我來接允妍回家。”季緒臨微微頷首,眼中含笑。
“季老弟……”何遠忠一開口又覺得這稱呼不對,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季緒臨輕輕推了下眼鏡,儒雅地笑著:“家母要見允妍,改日我再登門拜訪商討婚禮的具體事宜。”
季緒臨謝絕了相送,將手搭在倪胭的腰側,攬著她往外走。
趙文卿看著他們兩個人走遠,疲憊地向後靠著沙發。她來時與走時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忽然發現,他連想她、幫她的資格都沒有了。如果他動作快一點,如果當初在她跟他撒嬌要睡覺的時候他沒有墨跡,這一切是不是又會變得不一樣?
他捏了捏眉心,似乎是時候離開了。
·
“介意我抽一支煙嗎?”走在庭院中時,季緒臨問。
“當然不。”
倪胭偏過臉望著抽煙的季緒臨,她笑:“你追來做什麼?把我當成被人欺負的小白兔?”
季緒臨沒回答,而是說:“我說了七天。今天才第六天。”
“嗯?”倪胭沒太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怪她今天出門?
“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明天會全部消失。”
倪胭停下來,望進季緒臨的眼睛,說:“我想……”
尾音漸低,帶著撒嬌的味道。在家裡的時候,她每次想和季緒臨磕覺便會這樣說。
季緒臨轉頭看了一圈何家的院子,一旁有兩個傭人拉著水管澆花。
“這裡?”他問。
他嘴裡叼著煙,說話的時候,雪白的煙跟著微微顫動。
“接個吻總行吧?”倪胭皺起眉。
季緒臨手指夾著煙,俯下身來吻她。
他是季緒臨。一個人走了這麼久,終於遇見一個讓他動心的女人。
一年,隻有一年了。
她想要的一切,他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