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甭管心裡有沒有慌, 麵上肯定得從容不迫。倪胭衝站在門口的費朗晃了晃手裡的小提琴,邀功似地揚著小下巴, 問:“瞧瞧我這架勢,是不是挺像回事兒?”
費朗狐疑地掃了他們兩個人一眼, 最後目光落在倪胭的臉上,先是給了她一個嫌棄的眼神, 才說:“林子喊咱們去玩, 問你去不去。”
林子是上次倪胭跟費朗去遊輪上時認識的, 算是兩個人共同的朋友。
“他格外問我啦?”倪胭有點驚訝。
費朗點頭, 目光又一次似隨意地掃過倪胭和鐘沐。總覺得……他們兩個人是不是靠得有點太近了?
倪胭蹙眉,臉上的表情有點小糾結。
鐘沐向一側退開,靠在桌子上, 笑著說:“去玩吧。想學琴什麼時候都能學。”
倪胭這才放下琴, 握了一下掌心,感受著鐘沐亮起來的第二顆星。她笑起來, 再三跟鐘沐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半路跑掉,才開心地跟費朗走,像個逃課的學生。
下樓的時候, 費朗忽然說:“學小提琴有什麼意思,和你氣質不符。”
倪胭瞟了他一眼, 做出苦惱的樣子來, 說:“其實我想學貝斯的……”
費朗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倪胭又歎了口氣, 說:“可惜你說音樂沒意思, 已經不玩貝斯了。”
倪胭先一步從最後兩層樓梯跳下去。
費朗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原本想說的話卡在嗓子裡。他輕咳了一聲,拿出無所謂的表情,說:“其實嘛……也不是徹底不玩了。”
——如果你求求我,我也可以教你啊。
倪胭站在下麵回頭對他笑得有點小囂張:“不過現在沒時間學貝斯了。真是可惜呀。”
費朗眯起眼睛,忽然想揍她。
到了地方,林子“呦嗬”一聲,笑著說:“費朗,你又把你妹妹帶來了啊。”
費朗朝他使了個眼色,不過林子是個近視眼。
倪胭偏過頭目光灼灼地望著費朗,挑起的眼尾裡藏著笑。
費朗目視前方,咬牙不去看她那張囂張的臉。
幾個人坐下來,倪胭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才發現包間裡除了她和費朗,其他六個人應該正好是三對情侶。
依偎在林子身邊的女人叫安玲。安玲看一眼倪胭,笑眯眯說:“這還是我頭一遭看見費朗主動帶女人來。”
另外一個女人在一旁附和著:“費哥,你可千萬彆說是順路啊。”
費朗拉開外套拉鏈,大長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岔開著,一邊倒酒一邊吊了郎當地說:“是她非要跟來的。”
沒開口的那個女人坐在角落裡,她瞧上去比前兩個女人稍微成熟一些。她語重心長地說:“你啊就狂吧,小心傷了女人心,哄都哄不回來。”
費朗喝著酒沒吭聲。
安玲和身邊的林子對視一眼,她板起臉來,說:“原來是跟著不放的啦蛤.蟆,早說啊,姐妹幾個就不用跟她客氣了。得,咱們這是自己人小聚。外人可不太方便。不送了哈。”
費朗“嘖”了一聲,撩起眼皮瞪她:“行了吧你。”
他連林子一起瞪,語氣不善:“能不能管管你女人。”
林子撓撓頭,哈哈笑著:“可是我娘們說的有道理啊。咱們一會兒還得談公司的事兒,多一個外人在這兒……”
費朗抓起桌子上的罐裝啤酒朝林子和安玲扔過去。
“再拿我尋開心,閃人了哈。”
他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倪胭,她安靜地坐在那裡,一手握著酒杯,一手搭在腿上。他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聲色有些彆扭地說:“彆理那幾個神經病。”
有人吹了個口哨,幾個人哈哈大笑。
“費哥,我認識你可三十多年了,這還頭一遭看你護女人。”
費朗嗤笑:“滾滾滾,老子今年還不到三十。”
林子搖頭,跟剛剛說話的那人說:“上次東子過生日你是不在,沒看見咱們費朗為嫣然脫衣服啊哈哈哈。”
“對對對,當時一片尖叫。我可看見不少人狂摁快門拍照。”另外一個女人跟著說。
安玲在一旁惋惜地歎了口氣:“可惜那天有事沒去,沒看見啊。費朗,你要不要再脫一次。”
她雙手托腮,色眯眯地望著費朗,甚至送了個飛眼。
林子朝她腦袋拍了一巴掌:“你男人在這裡!發什麼騷。我比費朗差嗎?是臉比他差還是身材比他差還是錢比他少了?”
另外幾個人發出一陣噓聲。
安玲憐憫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夫,攤了攤手:“我什麼都沒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就氣我吧!”林子搖頭歎氣,眼中笑意卻不減。
費朗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語氣頗為無奈:“真他媽丟臉。”
“我有那麼讓你丟臉嗎?”倪胭輕晃手中的酒杯,半垂著眼睛,拿出一副傷心的模樣來。
費朗斜著眼睛看她,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臉,說:“裝,繼續裝。”
倪胭的臉色霎時雨過天晴,璀然地笑起來。她放下酒杯,開心地抱住費朗的胳膊,湊過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
費朗戴著耳環,耳環被她含在嘴裡。頓時口腔裡有了冷與熱兩種溫度。
安玲看著倪胭和費朗的互動,笑著開口:“嫣然,能不能教教我們是怎麼讓費朗為你脫衣服的啊?”
“其實比起來,我更想讓他脫褲子。”包間裡柔和的燈光下,倪胭笑起來嫵媚得簡直像個妖精。
安玲哈哈大笑:“對我胃口!”
陳宇在一旁起哄:“嫣然,用不用哥們幾個幫你把費朗這小子的褲子扒了?”
“對對對。咱們哥兒幾個可以幫你扒他褲子,關鍵是問你敢不敢上!”
“這有什麼不敢?”倪胭頓了一下,“不過我可不許你們碰他。”
她前一刻臉上的嫵媚散去,灰色的眼睛帶著霸道的警告,整個人忽然變得冷豔起來。
費朗歪著頭,眯著一隻眼睛看她。忍不住“嗬”地輕笑了一聲,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摟在了懷裡。他朝她舉杯,倪胭勾著嘴角和她碰杯,兩個人望著對方,將濃烈的酒灌入口中。
一飲而儘,費朗舔了舔牙齒,望著倪胭的眼睛,捏住她的下巴吻下去。
音樂喧囂,倪胭和費朗都喝了不少酒,也接了不少的吻。
幾個人都是愛玩的人,多喝了些酒,包間裡的情侶陸續離開,去了樓上早就定好的房間。
包間裡隻有他們兩個的時候,倪胭問:“你也提前定好房間了?”
費朗躺在沙發裡,兩條大長腿交疊搭在沙發扶手,腦袋枕在倪胭的腿上,他晃了手裡的轂子,懶洋洋地說:“林子應該給定了吧。”
倪胭手指纏著一綹兒自己的卷發,用發尾輕撓費朗的臉,好奇地問:“你以前都不帶女伴過來,那晚上是隨便抓一個女人陪你?”
費朗賤賤地眯起眼睛笑:“你吃醋?”
倪胭勾著嘴角,眸中笑意莫測:“我隻是好奇親愛的哥哥床品如何。說起來,圍著哥哥的女人不少,還沒見過哪個被你蓋章正名的,有點擔心哥哥是不是……嗯……有什麼缺陷?”
費朗早就對她的陰陽怪氣免疫了。他笑了一聲,隨口說:“蓋章正名?有啊。”
倪胭“咦”了一聲,問:“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蠢。”費朗乾脆閉上眼睛,一副懶得搭理她的表情。
倪胭恍然大悟。她俯下身來,扒開費朗的眼皮,望著他嫣然而笑:“原來哥哥說的是我呀。”
費朗望著她的眼睛微微出神,她的眼睛裡藏著整片星河。
他抬手搭在倪胭的後腦,把她壓下來接吻。
倪胭的手不老實地在費朗身上作妖時,費朗默許了。她拉他褲子拉鏈,小手不安分地劃過三角區時,他也默許了。
在旖旎深吻中,今晚閃爍了幾次的第五顆星終於亮了起來。
倪胭忽然離開費朗,驚喜地說:“原來最後一個字母是L!”
費朗一怔,低頭去看自己被拉開的褲子。合著對於倪胭來說,他這麼完美的身材還不如腹部上的紋身有吸引力!
氣。
他黑著臉坐起來,把褲子拉鏈用力拉上。
“Q——S——H——J——Z——S——H——D——F——L……到底是什麼意思?”倪胭低著頭,一邊在掌心寫寫畫畫,一邊念叨著。
費朗沒搭理她,又開了一瓶酒。
倪胭靈光一閃,驚愕地抬頭望著身側的費朗。
“全世界最帥的費朗?”她是真的驚了。
費朗衝她帥氣地挑眉,一臉坦蕩。就差把“難道我不帥嗎”這句話寫在臉上。
倪胭哈哈大笑起來,她伏在費朗的肩上,笑得直不起腰。
費朗淡定地喝著酒,任由她笑。
倪胭手指在他的胸口寫寫畫畫,帶來一陣酥麻。費朗垂著眼睛看她。倪胭微醺後的模樣少了幾分冷多了幾分豔,小巧的唇帶著些微紅腫,那是他剛剛留下的痕跡。
費朗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著她濕軟的唇,望著她帶著醉意的眼睛,他的眼神逐漸暗下去。
費朗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栽了。
倪胭轉過頭甩開他的手,站起來拉費朗,說:“走,咱們去樓下跳舞。”
費朗古怪地看著她:“跳舞?你把我褲子都扒了,不該看的也看了現在告訴我……不如跳舞?”
“可我就是想跳舞嘛……”倪胭拽著他的手不停地晃,聲音又嗲又嬌。針對費朗這個彆扭性子,倪胭覺得胃口還沒有吊足。
“你厲害。”費朗將手中的酒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不太情願地起身。
“哥哥真好。”倪胭攀著費朗的肩去吻他。
費朗躲開,將她的長卷發揉了個稀巴爛,說:“少折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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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和費朗剛下樓,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倪胭輕輕舔了下唇珠,意味不明地看了高子旭一眼,然後偏過頭,整個身子掛在費朗的懷裡,由費朗攬著她纖細的腰身下樓。倪胭身量高挑,灰色的眼睛自帶著一種冷色調的美豔。也就隻有費朗這樣挺拔的身材才能讓她小鳥依人一下。同樣也就隻有費朗這張太過耀目的盛世美顏才能襯得起倪胭的氣場,讓她的冷豔成了一種噬人心魄的魅。
倪胭仰著頭不知道在費朗耳邊說了句什麼,費朗扯起嘴角痞笑地望著她。
他們兩個從樓上下來,即使音樂炸耳,即使人人皆醉,還是能夠在一瞬間吸走所有人的眼球。
高子旭瞳孔微縮,死死盯著倪胭。
在他的印象裡她無疑是美的,是那種耀眼璀然的高傲美。然而此時依偎在費朗懷裡的她卻是另一種妖且媚的風韻。
高子旭上下打量著倪胭,危險的視線在她玲瓏身段上掃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看透她身上的衣服。
他心裡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倪胭一定被費朗睡過了。
“肮臟的狗兄妹。”高子旭把牙齒咬得格格響。
“你說什麼?”方致遠問。音樂聲太大,方致遠沒聽見。
“沒什麼。”高子旭迅速調整臉上的表情,頓時謙遜溫和起來。
方致遠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做掉費朗,不僅這個女人,整個費家都是你的。”
高子旭的眼睛亮起來,眸中有小小的火焰在燃燒。
方致遠帶著眼鏡,長了一張寬厚良善的臉,文質彬彬。他拍了拍高子旭的肩膀,朝費朗走去。高子旭調整了一下情緒,跟在他身後。
“挺久沒見了。”方致遠笑著跟費朗打招呼。
費朗敷衍似地喊了聲“方叔”,腳步微微停了一秒,就帶著倪胭從方致遠和高子旭身邊走過。
倪胭回過頭,輕飄飄地看了高子旭一眼,她眯著眼睛,自己有沒有醉不知道,倒是讓高子旭醉了。
高子旭往前走了一步,倪胭勾起嘴角,已經轉過頭,將頭搭在費朗的肩上。費朗低頭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高子旭及時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
倪胭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問:“高子旭身邊的人是誰?長得不像個好人。”
“你這眼睛倒也毒。他是鐘沐的小爹。”
倪胭笑著追問:“你這口氣怎麼這麼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