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趙允承回來的驚喜,經過這幾個來回,秦嫀已然冷靜了下來,開始感到有些奇怪,今天的夫君怎麼了?
不光言行舉止,連身上的氣勢也怪怪的,好像遇到了什麼刺激似的。
秦嫀很是擔心他,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去想其他的可能,因為一般人也不會懷疑自己的丈夫得那種病。
“夫君?”秦嫀站在郎君一米開外,臉上寫滿擔心,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是那個找你尋仇的人出現了嗎?”
心裡亂如麻,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攝政王,聞言心裡一凜,仇人?他們有什麼仇人?
見他不說話,秦嫀且當他默認了,輕聲問:“你是不是怕他傷害我?所以才匆匆趕回來保護我?”
秦嫀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否則郎君怎麼會殺氣騰騰。
她突然感到一絲害怕,生怕趙允承像當初那樣,以此理由來拒絕在一起,說真的,她真的不畏懼仇人,唯一擔心的就是殃及家人。
但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不是無能之輩,至起碼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秦嫀歎了口氣,輕輕上前,從背後環住男人的腰身:“修晏,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身邊,你大可不必覺得自己連累了我,我們是夫妻一體,你明白嗎?”
她的聲音既溫柔,又擲地有聲,說到了人心坎裡去。
如果站在此處的是白衣,此刻恐怕已經感動地回身抱住了小娘子,但站在這裡的是黑衣,一個冷情冷心,連自己都不體惜的人,他會感動嗎?
黑衣顯然不會感動,他隻會在心中冷笑,好一個夫妻一體,伉儷情深。
如果他猜得沒錯,白衣對此女捏造出來的仇人,不是彆個,正是他穿黑衣的趙允承。
真是可笑。
見他還是不動彈,渾身的肌肉卻繃得鼓鼓的,好像在忍耐什麼一般,有種危險的感覺,秦嫀默然,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隻能靜靜地陪著郎君待一會兒。
趙允承雖然把刀放了回去,但是他武藝高強,內力渾厚,隻要運功在左手,回身一掌下去,那傷風敗俗黏著他的女郎便必死無疑。
不過他想了又想,如果一時衝動把此女結果,那白衣傷心之餘狗急跳牆,和他來個兩敗俱傷,豈不是壞了他的振興大計?
如今大乾還未中興,處處需要自己操勞。
練兵、貿易、肅清朝堂,哪樣不是急事?
趙允承想通了這些,眼中的殺機慢慢藏起來,心道,本王且讓你多活兩天,屆時一定親自手刃你。
抱住他的秦嫀,很快便感覺到手臂下的身軀有所放鬆,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勸慰,於是她放心了不少。
“修晏,換下衣裳,我命人傳膳來,今晚我們早點歇息。”秦嫀拍拍夫君的胳膊,然後再次走到對方麵前,替心上人寬衣。
這個舉動讓趙允承難以忍受,本想冷著臉喝止,但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冷漠無情,必會引起此女懷疑……
尋常人殺了就是,但此人暫時殺不得。
趙允承見殺不了她,頓時後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來這趟了。
誰知那白衣平時是什麼模樣,而且黑衣也不屑學他。
思忖間,趙允承的黑底繡金腰封,已被秦嫀解開,趙允承感到腰間一鬆,這才發現對方的勾當。
“住手!”趙允承下意識地喝止了一聲,但見秦嫀臉上露出震驚來,便立刻軟了語氣,帶著三分生硬道:“我……不在這裡多留,隻是……回來瞧瞧。”
秦嫀剛才被他嚇一跳,聞言眨了眨眼:“這大晚上的,你就要趕回國子監了嗎?”
國子監?
趙允承想了想,哦,那白衣給自己捏造的身份,他心中輕嗤一聲。
而此女竟然也不懷疑,可見也是個蠢的。
“嗯,我要趕回國子監。”
秦嫀詫異:“回來都回來了,第二天早些起來再去不成麼?”
趙允承搖頭。
秦嫀:“你不想我了?”
趙允承:“……”看來你就是害我每次醒來乏力的緣故!
趙允承沉默片刻,心思快速轉動,白衣和此女夜夜笙歌,感情必然要好,如果自己表現冷淡,怕會引起懷疑。
“也罷,那便明日再走。”
不過是被人伺候更衣而已,身為王爺,趙允承怎會不習慣,區彆在於,宮人伺候他更衣時,萬分小心,而此女伺候他更衣,說是更衣,倒不如說是在占他便宜。
趙允承深呼吸了幾口氣,忍了。
秦嫀笑道:“夫君先試試這裡衣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改。”
從她的言語間,趙允承聽出,這白色的裡衣是她親手做的。
妻子給丈夫做裡衣,很是應該:“嗯。”
他今夜情緒不好,受了刺激,秦嫀沒有多想,隻當他是倦了,於是也不忍心折騰,簡單比劃了一下,就將裡衣收起來。
明天拿去洗了再穿。
丫鬟沐芮進來說道:“夫人,姑爺,熱水已備好了。”
秦嫀點點頭,笑著吩咐:“沐芮,你去廚房說一聲,讓他們做幾道郎君愛吃的菜肴。”
沐芮:“喏。”
秦嫀重新替夫君取了一身乾爽的裡衣,笑著在前麵引路道:“修晏,過來沐浴。”
麵對女郎的殷勤,趙允承眉心緊蹙,幾次三番想開口讓對方退下,他沐浴素來不需旁人伺候,因為他誰也不信。
倒是白衣,這段日子形骸放浪,沉迷於酒色,定然是夜夜和女人在一起沐浴,所以他怎敢拒絕。
隻能不情不願地輕哼……一聲,移步過去。
目光所及之處,這臥房內窗明幾潔,珠玉生輝,芝蘭之氣,縈繞鼻間,趙允承暗道,女流之輩的臥室,那白衣倒是住得歡暢。
浴桶周圍熱氣氤氳,加上周遭的飄逸帳簾,顯得有幾分如若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