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今年三十有七, 正值壯年, 及冠那年娶了家世清貴, 名聲赫赫的馮家女, 於他在朝堂的地位多有幫助。
但馮家女性情潑辣又善妒,嚴禁他納妾。
有那方麵需求的平郡王, 隻好另辟蹊徑,將看中的年輕小娘子養在坊間。
南城這幾條胡同是個不錯的地方,離內城不近不遠,人口又多, 即便平郡王妃聽到風聲, 也找不到人證物證,屆時平郡王矢口否認,她又能如何能呢?
平郡王千算萬算沒算到, 在這旮旯地方,還能碰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攝政王,他的皇九弟。
對了,攝政王在這裡作甚?
平郡王猜不著,給他兩百個暗示,他也不會認為趙允承與他一般在這裡養小娘子。
第一,九弟府中的王妃沒有實權,根本管不住九弟的褲腰帶;第二,依他九弟能覆手翻雲的本事,天下貌美年輕女子,何人幸不得?
但既然被九弟警告了, 另尋他處是必然的了,隻不過尋找合適的宅院也需要一些功夫,因此平郡王並不著急,他先返回院中,和小娘子親香三兩回,感受一把男人的威風,待到天黑以後,再懶洋洋地打道回府。
這一頭,警告完五皇兄的攝政王,料想對方也不會敷衍了事,便不再關注隔壁的動靜。
他眼下滿心裡想著自己那懷了身孕的夫人,於是加快腳步,回到沈府後院,瞧見貌美夫人在櫻花樹下蕩秋千,他心下一緊,連忙過去護著些。
秦嫀本是閉著眼睛,忽然發現秋千慢了下來,她一睜眼,便看見郎君在給她控製秋千擺蕩的速度。
秦嫀知曉他的好意,但故意為難道:“如此龜速,何樂之有?”
“你眼下懷孕了,自然是要保險起見。”趙允承耐心地與夫人柔聲勸道,但見夫人秀眉擰緊,狀似不滿,他不由心裡發麻,動搖原則,將秋千擺蕩些許。
想來有自己護著應當不會有事。
感覺那龜速有了些許長進,秦嫀坐在秋千上暗地低笑,這郎君,對她卻是無可指摘。
“咱們頭上這棵是櫻桃樹罷?”秦嫀與他搭話。
趙允承抬頭看了一眼:“是的,估摸著明年三四月份,這樹便會開花。”
秦嫀點了點頭:“不知屆時會不會結果?”
她素來是喜歡吃櫻桃的,現代市麵上賣的櫻桃水靈清甜,那是因為經過品種改良。
嘴饞的秦嫀,砸了咂嘴。
趙允承見狀,眼中帶些笑意:“夫人想吃櫻桃亦不難,屆時為夫會幫你留意。”
秦嫀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頷首答應。
趙允承:“……”
得找個借口,說明日不當值。
“好了……”秦嫀拖長了尾音:“你當值辛苦了,快回屋洗洗歇一下吧。”
“無妨,明日又不當值。”趙允承順理成章,說道,為怕小娘子尋根問底,他立刻轉移話題:“娘子今日感覺如何?身體可還舒適嗎?”
提到他們的孩子,夫人果然轉移了注意力,絲毫沒有追究他為何又不上衙的原因。
“倒還好。”其實秦嫀早就深覺夫君這班上得不鹹不淡,但人家是皇家編外人員,又不缺錢花,又不想高升,她還能怎麼樣?
同一時間,那平郡王府,卻是要翻了天去。
此事說來話長,那平郡王妃今年三十有三,正是虎狼之年,然而平郡王剛在年輕貌美小娘子那裡泄了火,身上沒餘糧。
再者說,對著已經生了兩個孩子的平郡王妃,哪怕有餘糧平郡王也沒有興致。
今夜再一次慘遭丈夫拒絕,平郡王妃氣得發抖,硬是要觸碰平郡王:“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在外邊有小妖精?”
平郡王忙道:“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你怎地就不相信我,今日真的隻是累了。”
“嗬。”平郡王妃心道,本王妃瞧著你是在小妖精身上折騰累了罷?不然怎會擺弄半天沒動靜?
平郡王妃心知肚明,但苦於自家狗男人不肯認罪,她亦隻能忍氣吞聲,再做籌謀。
幸而,平常跟著王爺的人有她眼線,第二日一早,她喚人過來問話:“昨日王爺去了何處?”
下人苦笑道:“回稟王妃娘娘,王爺沒讓小的跟,不過小的打聽到,有人瞧見王爺去了南城那邊。”
“好端端,他去南城作甚?”平郡王妃陰笑,握緊塗著蔻丹的手指:“去了南城哪裡?”
“好像是……紫金胡同。”
平郡王妃娘家顯赫,膝下有一子一女,平日在宮中人緣也不錯,她聞言霍地站了起來,氣急地喝道:“來人啊,給本王妃去紫金胡同搜!”
自個府裡邊的人興師動眾,驚動了丹陽郡主,她問母親:“阿娘,您帶這麼多人要去做什麼呀?”
長輩的事,並且還是去抓奸這種事,平郡王妃哪能跟乖女兒說:“沒事,阿娘出去走走。”
丹陽郡主又不傻,隱約猜到了些什麼的小女郎,臉色微微難堪。
“……”父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丹陽郡主道:“阿娘……您這樣興師動眾,萬一傳出去……”
讓他們母子幾人如何自處?
平郡王妃輕蔑地冷哼:“傳出去便傳出去!他身為堂堂王爺都不怕丟天家的臉,我一介婦人又如何會怕?”
自己阿娘的脾氣,丹陽郡主再清楚不過,眼下見攔不住人,便一同跟上。
屆時真發生了手撕賤人的場麵,她還能幫著點。
平郡王妃是個不拘小節的,愛女跟著自個去抓丈夫的奸,她亦欣然同意。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紫金胡同,逐家敲門開始搜起。
裡麵藏沒藏著小妖精,問幾句話便知曉。
南城的普通百姓,見他們穿著不凡,似是朝廷的人,立刻被嚇得磕磕巴巴,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平郡王府的人,很快便敲響了沈府的門。
平郡王府的下人問道:“你們是何時搬進來的?家中有幾口人,快如實回答!”
平郡王妃和丹陽郡主母女二人,正坐在後麵的馬車上,等待結果。
“額……你們是什麼人?”沈府的門房,向外張望了一下,心中記起鐵管家的叮囑,千萬彆搭理不認識的人,若非夫人的親戚,任何陌生人來都不允進。
“你問這麼多作甚?”平郡王府的下人平日霸道慣了,哪會將南城的百姓看在眼裡,凶神惡煞道:“我奉勸你最好老實回話,否則給你主子惹了麻煩,你可擔待不起。”
門房確實被他嚇到了,不過,鐵管家的命令高於一切:“官人請稍等,我先去請我們管家來回話。”
片刻後,鐵鷹到來,等得不耐煩的平郡王府下人,惡聲惡氣地道:“何時入住的?家中有幾口人?”
鐵鷹知曉自己的主子在東京城是地頭蛇,此時被人唾沫星子噴到臉上,他動怒了嗎?他沒有。
“你們是何人,問這些做什麼?”
平郡王府下人:“我們是王府的人,識相地快快交代,彆耽誤貴人的要事!”
“哪個王府?”鐵鷹不識相地道。
“……”那人怒目,似是沒想到坊間還有這樣跋扈的百姓,連王府的名號都不管用:“這你莫管,乖乖如實回答便是!”
鐵鷹見他不說,亦無心糾纏,作關門狀。
“住手——”平郡王府下人見他回避,便覺得他是心虛,於是大聲喝道:“來人啊,就是這家!”
後邊的人一聽,立刻衝了上來:“就是這家,進去搜!”
鐵鷹:“……”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下一刻,平郡王府的侍衛蜂擁而上,諒鐵鷹的武功再高強,亦不能完全抵擋,但好在,這些人即便入了大門,也入不了二門。
打鬥的動靜,驚動了馬車內的兩位貴女。
丹陽郡主率先跳下馬車,瞥見王府的侍衛被人扔出來,好不狼狽,她擰眉走上前嬌喝一聲:“大膽!我乃丹陽郡主,快住手!”
聽見丹陽郡主的名號,鐵鷹果然住手,但這時平郡王府的人都已經被他收拾得起不來了。
“丹陽郡主來我沈府作甚?”鐵鷹冷聲問道,像一座大山般負手而立,擋在門口。
丹陽郡主見他如此無禮,當即氣得柳眉倒豎,這人怎麼這樣?難道不懂尊卑嗎?
丹陽郡主低聲嬌喝:“見了本郡主還不行禮!你家主子是誰,讓她滾出來見我!”
錯愕地聽著這句話,鐵鷹有些憐憫地看著這名不怕死的妙齡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