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注視著王爺, 老臉上布滿了複雜之色, 小心翼翼道:“王爺, 您消消氣, 彆氣壞了自個兒,老奴替您收拾一下床榻, 您先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可好?”
趙允承:“……”明日又找誰說去,那秦三娘根本不知曉他的身份,若是知曉了怕是逃命還來不及。
他語氣懨懨:“罷了, 你不必管我。”
縱然被褥和枕頭都不在該擺放的位置, 他還是絲毫不受影響地臥榻而眠,雖然,滿腦子都是殺機……
高遠遲疑片刻, 還是老實退下。
趙允承揉揉額角。
罷了,看來和白衣同台競技是不爭的事實,通過筆墨互相謾罵爭高下是行不通了,還是得想辦法從秦三娘身上下手。
第二日一早,趙允承要上朝,幾乎沒有時間去紫金胡同看望他那未出世的小兒。
關於平郡王府一事,白衣信中提及了些許。
“擺流水宴?虧得他想得出來。”黑衣對白衣的手段嗤之以鼻,實不相瞞,若是由他來處理,他必定叫平郡王府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現在也不遲。
平郡王與那沈少夫人致歉完,已恢複平日的生活, 該上朝上朝,該當值當值,身兼太常寺卿的他,平日上完朝,便在衙門與一眾官員喝茶逗鳥。
太常寺是個樂暑,負責禮樂,平日閒得很,趙允承一路風風火火地進來,還沒踹開內室的門,已然聽到裡麵傳來歡聲笑語,赫然正是平郡王在高談闊論。
隨著身穿一身黑色官袍的郎君一腳踹開門,裡頭驟然安靜下來,七八雙眼睛先是吃驚,瞧見來人是趙允承之後,陡然化作惶恐。
“攝……攝政王殿下。”所有人驚得頭發根根豎立。
趙允承負手而立:“五哥,跟弟弟走一趟罷。”他點了平郡王的名字,轉身朝長廊深處走去,尋了一處僻靜無人的房間,等平郡王:“到了便進來,弟弟又不會吃了你。”
平郡王鬆了口氣:“九弟找我何事?”
趙允承將門掩上。
平郡王又提起心:“難道是流水宴擺得九弟不稱心?”
冷笑了聲,趙允承一把將平郡王的衣領單手揪起,然後二話不說就照著平郡王的臉上砸了兩拳,打得平郡王嗷嗷慘叫,趙允承這才將人猛地摜到牆上,惡聲惡氣地低喝:“欺負本王的女人!你好大的膽子!她肚子裡懷著本王的孩子,你知道嗎?!”
“……”平郡王不知道,但他現在知道了。
他一臉痛苦地捂著被打腫的臉,麵上不合時宜地露出震驚,牽動得傷口使得表情越發扭曲,嗚嗚道:“九弟對不住……對不住九弟,彆打我,嗚嗚我真的不是有意擅闖……”
什麼?
沈家少夫人懷了九弟的孩子?
平郡王欲哭無淚地看著趙允承,他真的不想知曉這等秘密!
趙允承冷哼:“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敢泄露半分……”他陰森一笑,朝著平郡王握了握拳,渾身上下寫著威脅。
那平郡王搗蒜似的點頭,捂著兩頰嗚咽出聲:“九弟放心!我必保守秘密,絕不外泄分毫。”
“……”趙允承神色陰冷地看了眼門外。
站這麼遠能聽到什麼,他在心裡暗暗翻白眼,麵上卻露出滿意的神情,甩了甩袖子,頷首道:“切記,若有第三者知曉,本王絕不輕饒。”
平郡王:“是是是。”
外麵那些官員倒是想聽牆角,卻又怕死得很,並不敢靠得太近。
見戾氣滿滿的郎君出來,眾人如鋸嘴葫蘆,一個個貼避而立,直到趙允承的背影從他們的視野裡消失,一乾人等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方才他們什麼也沒聽見,隻聽見兩聲上司的慘叫聲,但已足夠將他們嚇得瑟瑟發抖。
老官員瞧著新官員:瞧見了嗎!攝政王連自己的皇兄都敢大打出手,更何況是閒雜人等,有多少都不夠他殺。
趙允承於太常寺痛毆平郡王一事,到底還是在京中不脛而走。
大家的關注點卻歪到了胳肢窩裡,並不討論攝政王毆打兄長有違人倫,反而好奇平郡王何事惹了弟弟,慘遭毆打。
或許在眾人看來,攝政王這番行徑已不新鮮。
平郡王妃知曉丈夫被九弟打了之後,暗暗慶幸自己不出門,遇不見那窮凶極惡的煞星,否則隻怕也逃不掉一頓好打。
平郡王妃翻出藥膏給丈夫上藥,麵露些許心疼:“咱們不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嗎?他怎還追到衙門去打你?”
平郡王:“許是氣不過,嘶……”
至於另一個驚天大秘密,他咬咬牙,決定將之帶進棺材,死也不說。
卻說那趙二房,呸,攝政王將自己的五哥打了一頓,心裡舒坦了些,不然他總覺得落人一截。
無論如何,他與秦三娘有過春風幾度是事實,眼下對方更是懷著他的兒,於情於理這個頭合該他來出。
在外奔走了一天政事,天將黑,趙允承風塵仆仆回到沈府。
對於郎君偶爾出去放風,秦嫀心中無甚感覺。
她始終相信男人不是約束出來的,若是一個自覺的男人,無論妻子管不管束,遇事都會三思而後行,反之亦然。
若是郎君不自覺,她立下家規三萬條也無用。
“回來了?”對方去了何處,秦嫀亦沒有過問,隻笑著迎接:“夫君累嗎?先傳膳還是沐浴?”
趙允承一見了秦三娘明豔的笑靨,便想起那令人鬱悶的二房之說,可笑,若不是不能暴露身份,他何須被人壓在頭上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