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當年, 趙允承與外祖李家的恩怨, 鬨得沸沸揚揚, 再摻上安國公府, 簡直是一出熱鬨的大戲。
最近平靜了幾年,導致許多人都快忘了, 攝政王和王妃是不合的。
樞密使想起這茬,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是了,攝政王與王妃不合,那天他約莫是老眼昏花, 不然怎會瞧見一位女郎……
“咳, 咳咳咳……”樞密使忽地想通關節,重重地咳起來,他知曉了, 那位女郎並非王妃,而隻是一名妾室。
在家中憶起這事,樞密使不無感歎:“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即便是攝政王這樣的男人,也會對自己的寵妾百般遷就。”
但他十分好奇,那得是多麼地受寵,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提著王爺的耳朵高聲訓斥。
樞密使之夫人聞言,詫異得不輕:“哦?此話怎講啊?”
那位的名聲,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卻其實是個會疼人的性子?
戲樓之事, 也非是什麼機密,樞密使沉吟片刻,便與夫人說道:“為夫那日與攝政王,在戲院招待鄰國使臣,卻恰巧遇見攝政王的愛妾在樓中聽戲……”
文采斐然的樞密使,三言兩語便將當日的情形複述出來。
一旁的夫人聽得目瞪口呆,而後被丈夫叮囑了一句:“知曉此事的人不多,夫人切莫聲張。”
那夫人倒是理解地點點頭,但後宅婦人,平日裡的消遣便是東家長西家短,難免會有說漏嘴的時候。
不過能當上樞密使夫人的女郎都不是蠢人,嚼舌根的時候自然會打碼,沒說得十分清楚,隻說攝政王對外性情剛硬,對內卻其實是個會寵人的柔情鐵漢。
與她閒談的夫人們,具是一臉不可思議,笑了:“您說笑罷?那攝政王是何等人,怎會縱容一個妾室爬到自己頭上。”
樞密使夫人笑道:“若非確有其事,我怎會妄言?”因為說出來你們也不信啊。
更何況事關那位的內宅私事,誰人敢膽大包天,無的放矢。
眾夫人想想也是,如此說來,攝政王寵妾……冷落王妃一事,確實屬實。
在座都是正室夫人,誰人看得起妾室?
聞言自是一陣唏噓,替那王妃打抱不平。
以性情乖僻,手段狠辣而聞名的那位殿下,竟然是個縱容妾室在自己頭上撒野的郎君——這讓東京城各府邸後宅的夫人們熱議。
身為女郎,誰不希望得到夫婿的寵愛?
一時間全東京城的妾室,不無羨慕那位被攝政王捧在手心疼愛的嬌妾。
而正室夫人們則是物傷其類,覺得王妃可憐。
這則消息傳到攝政王後院時,王妃安氏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枯燥鬱悶的後宅生活,以前還會出門走走,但見多了其他貴女的異樣目光,心氣極為高傲的安氏便歇了出門的念頭。
往常也隻是回娘家走走。
然而,安氏並不想見到母親那張柔弱無辜的麵容。
出門給主子采買物件的陪嫁丫鬟,回來欲言又止,與王妃說道:“娘娘,奴婢在外邊聽到一個消息。”
安氏對鏡梳妝,將兩支花簪比來比去,難以抉擇,隨口道:“什麼消息?”
那自小跟著她的丫鬟,被打怕了,恐懼一會兒王妃聽了消息會朝自己發火,然而又不敢不說,小聲道:“外邊都在傳,王爺有個寵上天的愛妾……”
安氏插簪子的動作一頓,繼而緩緩放下手來,將簪子擱回桌上:“愛妾?”好笑,整個王府後院都掌握在她手中,王爺哪來的愛妾?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一年王府後院已不進新人。
那從未踏入過後院的壯年郎君,這些年又是在何處紓解欲望?
安氏可不信,她的好表哥趙允承,有那麼清心寡欲,六根清淨。
“外邊,外邊是這麼傳的。”小丫鬟瑟瑟發抖道。
“具體如何說?”安氏問。
“似是說……有人在外頭撞見王爺與愛妾同遊,十分親密。”小丫鬟喉嚨乾澀,戰戰兢兢:“他們還看見,那妾年輕美豔,身段妖嬈,故而頗受王爺喜歡。”
“……”安氏一陣沉默,眼底光芒明明滅滅,過了數秒,隻見她忽地一抬手,將梳妝台前的物件儘數揮灑落地,與此同時,麵目也變得猙獰起來:“他竟然在外麵養女人,啊——”
安氏整個人都癲狂了起來,看得丫鬟驚懼交加地躲到彆處,半分不敢靠近。
得知丈夫在外邊養女人的王妃娘娘,怒火滔天地將自個的臥房砸了一通,期間隔空怒罵那不知廉恥的狐媚子,勾/引她丈夫,罵得又臟又凶,直至沒有力氣才瞪著眼停下來。
任憑安氏再憤怒,她卻知曉自己束手無策,除了在這裡大吼大叫摔東西,她根本不敢到趙允承麵前對峙。
否則等待她的,將有可能是更殘忍的報複。
“賤人,若是讓我知曉你是誰……”安氏咬牙切齒,嫣紅的指甲紮入掌心亦不覺痛。
眼下不能磋磨那霸占王爺身心的狐媚子,她便隻能向王府後院的其他妾室撒氣。
梅側妃這次躲過一劫,沒有被安氏趕出去立規矩。
聽說安氏知曉王爺在外頭有個寵妾之後瘋了,梅側妃冷笑,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那安氏竟然妄想王爺將外頭的新人帶回來給她磋磨,簡直異想天開,梅側妃好笑地心想,這人也太看得起自己霸占的一畝三分地了。
真正得王爺寵的人,王爺才不會將之帶回冷宮一般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