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的苦衷, 秦嫀也有秦嫀的堅持。
二人怎麼說也真心相待過, 那些蜜裡調油的幸福時光也都是真的, 秦嫀還真不想對他橫眉冷眼, 但也不想再招惹郎君,從此以後, 她隻想跟他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彆再去涉足誰的生活。
雖說離婚了也有義務讓對方看孩子,但人都是自私的,就像趙允承自己說的那樣, 小寶一旦泄露身份, 定會被推上浪風尖口,成為眾人的焦點。
甚至有可能受到迫害。
這是秦嫀最來氣的地方,因為他的隱瞞, 她根本不知道這些年他們母子二人究竟承受了多少窺探和關注!
她轉動美目,朝趙允承瞪去。
差不多整個宗室都知道了吧?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不知曉那些人是怎麼看待他們母子的,雖知道不必在意,但秦嫀還是氣憤。
越想越氣的女郎,擰眉拒絕:“王爺的抬愛,民女愧不敢當,既然已經和離了,你我今後還是各走各路罷。”
為怕他糾纏,又添道:“民女隻是區區一介普通女郎,自認為無才亦無德, 更無有任何過人之處,王爺想要什麼天姿國色,自去尋覓,實在沒有必要執著於民女一人。”
說完這些,秦嫀又怕他糾纏孩子之事,目光十分警惕。
趙允承沒有提孩子,他也不傻,有了秦三娘就有孩子,有單獨爭孩子的精力,使在秦三娘身上豈不是更有益嗎?
“你嫌我騙你,我已經認錯了,你嫌我後院有妻妾,我也將她們遣散了,現在我們之間什麼障礙都沒有。”趙允承一邊承受著被擱狠話的心顫,一邊忍著脾氣耐心遊說:“你說你還喜歡我,那我們繼續在一起不好嗎?”
這三年回到家便能看見妻兒的生活,他已然習慣,忽然之間秦三娘要帶著小寶離開,他怎會接受?
彆說錯不全在他,即便錯全在他,秦三娘也不該如此殘忍無情棄他而去。
那些花前月下甜言蜜語,她忘了嗎?
新婚第一年的中秋夜,她在河邊許下的願望,她忘了嗎?
嘖,負心女。
秦嫀輕聲:“你認錯是因為你有錯,我原不原諒你,那是我的事,你值不值得我愛,也是我的事,即便您是王爺也沒權利要求我,對吧?”她故作雲淡風輕,伸手示意門外:“您請。”
趙允承生來高傲,又一直被秦嫀捧慣了,往日都是被疼著哄著的,何曾受過這種冷遇?!
見自己低聲下氣,再三挽留,秦三娘仍然是一副‘我不愛你了’的冷漠樣子,他心態崩盤,登時臉紅脖子粗,眼睛瞪得赤紅:“照這樣說,你也在說謊了?”
秦嫀迎上他的目光:“我何時說謊?”
“你……”
每次輕薄他都說,愛他永不變,疼他一輩子,但統共也就過了三年。
離一輩子差遠了。
那些承諾,趙允承複述不出來,但他都記得,每一句都當真了。
“說啊。”秦嫀等著他的回答:“我何時撒過謊?”
趙允承:“你說過愛我一輩子……”
克服羞恥,他吐露出來,這隻是最普通的承諾之一,諸如此類的甜言蜜語數不勝數!
“女人在榻上說的話能信嗎?”這是其一,其二,秦嫀說:“我愛你一輩子是建立在你值得愛的基礎上,眼下你辜負了我的信任,你叫我還怎麼愛你?”
“就像從前那樣。”趙允承高聲。
“不可能。”秦嫀戳碎他的幻想,冷冷地哼道:“我不愛你了,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
“……”
“當然,你也可以利用權勢讓我就範,我會就範,但你永遠也不可能複製過去,那時我已經死了。”一個沒有自由的人,不就等於行屍走肉嗎?
“住嘴!”趙允承忿忿不已,明明站在這裡聽狠話的是他,難受的是他,他卻還要管秦三娘不要咒自己,他狠道:“我亦沒說要如何,你不願意就算了。”
“……那你回去罷。”秦嫀接道。
她都以死相逼了,不回去還能如何?
但趙允承真的咽不下這口氣,說到底,是他遇人不淑,信錯了秦三娘的鬼話,還以為她是個好的,結果知道他的身份便立刻打退堂鼓,一點留戀也無。
直叫人懷疑,從前也不過是虛情假意。
“是你叫我走的,你莫要後悔。”趙允承滿眼赤紅,擲地有聲。
“對,我叫你走的。”秦嫀毫不猶豫。
那郎君氣極了,黑著臉拂衣離去,再不留戀這裡的半分溫柔。
這次沒有回頭,因為那人已明確地說了,不愛他了。
何必自取其辱。
以他的身份,相貌,再找一個比秦三娘更加美貌溫柔的女郎又有何難?
全看他願不願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