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回去秦府,而他不能跟了,和小娘子同進同退整三年,已滿足矣。
小郎君突然從趙允承的懷裡掙紮下地,然後拖著趙允承的手指,把他帶到收納衣物的櫃子前,墊著小腳丫想要去打開。
趙允承察覺到兒子的意思,便伸手幫他打開,然後看見裡麵空了許多,唯一剩下的都是他的衣物。
“……”趙允承明白兒子的意思之後,心口處一陣發熱,言言是想他收拾衣裳同去嗎?
秦嫀幽幽睡醒,習慣性摸摸身旁,發現兒子不在身邊,她便清醒過來,抬手掀開了幔帳。
目光轉了一圈,看見了一道月白身影,和小郎君站在櫃子前,秦嫀的視線不由也被櫃子裡的景象吸引。
偌大的櫃子裡,隻剩下郎君的衣物,白衣在一處,黑衣在一處,涇渭分明,透著滿滿的寂寥之感。
因為秦嫀喜歡的大紅大紫已然收拾起來了,所以隻剩下它們。
沒想到一早醒來便看見趙允承,但兩個人已經說過決絕的話就不是嗎?
秦嫀想提醒這位郎君,不過她的視線定格在兒子開心的小臉上,隻得歎氣,她和趙允承之間的恩怨,不該牽連孩子。
趙允承已然察覺小娘子在身後看,他挺拔的身形一陣繃緊,花了點時間,才有勇氣回頭,去看秦嫀的目光。
一定對他非常失望罷?
這是肯定的。
“攝政王殿下……”秦嫀其實不知道說什麼好,但什麼都不說又顯得尷尬。
離婚她可沒有經驗,離婚後如何跟前夫相處,她更沒有經驗。
趙允承的身體又是一繃,簡直被這聲‘攝政王殿下’喊沒……
“不必這樣,你不用在乎那層身份。”趙允承嗓子乾啞,來之前他忘了收拾自己,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憔悴。
“……”秦嫀雖然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但也替他難受,她問:“您是來看孩子的嗎?”
如果說敬稱讓人難受,那麼這種完全疏離的態度,給趙允承造成的影響,不亞於在他身上劃一刀。
完全不占理的郎君,早已想過會有此一日,心想,比想象中難受千萬倍。
“不是。”趙允承搖搖頭,說道:“有些事還未與你交代清楚,事已至此,若不說出來,我心裡難安。”
他作的惡,他犯的事,夠他下十八層地獄。
秦嫀和他對視片刻,經過一翻考慮,決定聽聽他要說什麼,於是喚奶娘進來,把孩子抱去彆處用朝食。
“你有什麼要交代的?”他二人換了一個場地,兩兩對坐,秦嫀倒了一杯茶水推過去:“說罷。”
趙允承苦笑,端起茶潤了潤喉嚨,如今小娘子真的對他一絲留戀也無,否則如何做到如此坦然相對?
也是他活該,趙允承心想,斂眸開始交代罪行:“笑笑,因我欺瞞你這件事,我鄭重向你道歉。”
“你已經道過歉了。”秦嫀打斷他,感覺自己並不想聽到這種無濟於事的馬後炮。
事後道歉,沒有任何用處。
“我知道,黑衣定然跟你道過歉了,他也的確應該道歉……”郎君的額頭上繃緊了一下,繼而稍稍冷靜下來,聲音竟是隱隱發苦:“或許你會覺得很荒謬,不過我接下來說的都是真的。”
秦嫀愕然了,他?
作為一個接受過信息轟炸的現代女性,她從趙允承話中撲捉到了一絲詭異的東西。
那等難堪的齷齪事,實在難以啟齒,趙允承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隱隱收緊,垂眉自爆道:“我身有疾,隻在下半月時清醒,而上半月,借此身軀行走在世上之人,不是我,他才是真正執掌朝政的攝政王,而我並不管朝政,隻想與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果然,剛才聽的時候秦嫀就有所預感,等趙允承再說得細些,她馬上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怪不得成親之初,這人總是借口上半月在外讀書,不得歸來。
人格分裂症的兩個人格都以為自己是獨立的,他們並不承認自己和對方是一體,也就是說他們是兩個人。
秦嫀雖怒火中燒,但壓著脾氣問:“你們記憶共通嗎?”
趙允承搖搖頭,繼而硬生生挨了小娘子一巴掌,將他扇得撇過臉去。
臉頰上速速升起一個嫣紅的巴掌印。
記憶不共通,那就是兩個完全獨立的人格,他是如何做到,雲淡風輕地任由另一個人格占有自己的妻子?
“你真大方。”秦嫀看著他說出一句,這些年來感到怪異的地方,全都有了解釋,但這個真相讓她感到渾身惡寒,這竟然是她愛的不行的男人?
“都是我的錯,是我貪戀你……不敢告訴你。”趙允承垂著眼瞼,握拳抗衡胸腔裡的微微痙攣,穩住氣息陳述:“他亦與我一般貪戀你,欲意將你迎進攝政王府,若你想不受其擾,可大膽地叫他滾。”白衣低聲:“不必懼怕他。”
說完這些,便垂著臉龐,不再語言。
秦嫀端起麵前的茶杯,狠狠地向他潑了一杯,不解氣,又將杯子摔在他身上。
“我自會叫他滾,你也滾!”
如果說秦嫀之前還對他有一絲眷戀,那麼經過這番坦白,彆說眷戀了,秦嫀恨不得掐死這個她錯付癡心的混蛋!
兩個人格一起瞞著她,還能和諧相處三年,感情這麼好,還用得著娶什麼老婆?
兩個人一起過去啊!
作者有話要說: 黑:這麼巧,你也被女甩了?
白:攪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