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襲(1 / 2)

司渺看著手機上那串數字, 不情不願, 還是接了。

距離是要保持的,不能做的太明顯, 容易被人看出來。

沒等司渺說話, 季越東先開口問:“剛才打什麼字, 打了五分鐘還沒打完?”

司渺一下精神了, 他知道自己打字對方那裡能看到狀態, 但沒想到對方真的盯著手機看了那麼久。

“沒什麼......有點困, 總打錯字, 刪刪減減的。”

季越東嗤笑:“幾個錯字能讓你校正五分鐘,寫詩呢?”

司渺:“......”

他在扯謊這方麵真的沒什麼天賦。

聽他不說話, 季越東也不是非要戳穿他, 清了清嗓子, 低聲道:“我白天嚇到你了吧。”

司渺沒懂:“什、什麼?”

“我說你膽子越來越大——”季越東捏了捏眉心,解釋:“讓你以為我生氣了?”

司渺心裡頓時湧上一股難言的滋味兒。

他在這邊琢磨該怎麼和季東東保持距離,季東東卻以為是嚇到自己了, 還特意打電話問他。

“是、是有一點。”司渺咬著下唇敷衍。

季越東失笑, 在這個小家夥心裡, 他到底是有多凶啊。

“抱歉,”季越東無奈, “我沒生氣。”

“唔......嗯。”

司渺支吾兩句, 感覺再說下去,自己剛築好的心裡防線就要崩塌了,佯裝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季越東自然聽到了, 問他:“困了?”

“......嗯。”

“今天還看苗苗嗎?”

“不看了吧。”

“好,”季越東開了一天的會,其實也有些倦意,“睡覺吧,明天再看苗苗。”

聽到“明天”這兩個字,司渺的防線又鬆動一分,沒說行,也沒說不行,用氣音嗯了一聲。

兩人便互道晚安,在掛電話前,季越東忽然叫住司渺:“小朋友。”

司渺:“啊?”

“其實你......膽子再大一些也可以。”

司渺蒙了:“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

季越東覺得這位小朋友今天智商完全不在線,語氣更顯無奈:“在我這裡,你可以隨便開玩笑隨便鬨,我都不會生氣,懂了嗎?”

司渺心裡更苦,半晌才小聲說:“懂了。”

.

第二天就有司渺和蔣柏良的對手戲,是陸驍和周延初次接頭那一場。周延的上一任聯絡員因故犧牲,正巧陸驍到情報二科報道,便讓他直接頂上這個位置。

實際上比陸驍有經驗的情報人員多得是,讓陸驍做周延的接頭人,是因為他有個得天獨厚的優勢——他的腿受傷,以後就是個跛子了,偽裝起來更方便,也更不容易被敵方懷疑。

司渺這次沒親自上場走位,他正按照手機上的視頻練習跛子走路。

過年那陣兒他在家練習過,時間長了忘的差不多了,還需要再複習一下。

蔣柏良拿著帽子,邊看台詞,邊用餘光觀察繞場地一瘸一拐轉圈圈的司渺。

他發現這個小鮮肉,和他之前接觸過的那些不太一樣。

演技不好評判,畢竟昨天那場金老爺子確實放了點水,但對待工作的態度非常好,看起來好像還挺敬業的。

就是不知道是真敬業,還是為了凹敬業的人設,這就得觀察他能裝幾天了。

這時副導演舉起大喇叭,讓演員就位,蔣柏良收回目光,戴上帽子,走到場內。

小鮮肉也過來了,走的比他慢一點——跛著腳走過來的。

見狀,副導演忍不住發笑,拿著大喇叭打趣:“小司,你到時候可彆改不回來啊。”

“要是改不回來,我下輩子就賴上你們了,”司渺指指左腿,“以後有殘疾人的角色都必須留給我。”

這兩句俏皮話把在場所有工作人員逗的哈哈大笑,剛拍完今天所有鏡頭,準備回酒店的金老爺子也跟著笑。

片場氣氛好是好事,錢導沒阻止他們,等他們笑完之後,才示意場記打板。

“《代號57》第七場一鏡一次a!”

陸驍昨天剛來報道,今早便接到了要出去接頭的通知。

他的需要接頭的另一方,是代號為57的情報人員,接頭地點在和樂街八弄的西洋樂器坊,接頭暗號出發前一秒才拿到手——鋼琴第一個黑鍵和第四個白鍵交替摁三次。

陸驍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小子,當初為了殺鬼子來的上海灘,哪碰過鋼琴這種東西。

還好走之前書記員給他描述了一下鋼琴長什麼樣,他在西洋樂器坊裡轉了一圈之後,才不至於連目標都找不到。

他走之前換上了中山裝,看上去就像是個窮酸學生,肯定買不起這些高貴的東西。

樂器坊的夥計瞪著眼珠子,琢磨著把他趕出去。

看他走道一瘸一拐的,怕他訛人,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回櫃麵後麵去了,任由他在鋼琴前麵瞎打量。

站了沒多久,樂器坊的大門再次被拉開。這次進來的人外麵披著料子極好的大衣,皮鞋打的鋥亮,露出一塊綠色的褲腳,一看就是位大官。

夥計趕忙迎上去:“這位軍爺,您要買點什麼?”

周延把帽子摘下來托在手上:“我隨便看看。”

夥計說了聲“好”,彎著腰退下去了。

周延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子,也和陸驍一樣在樂器坊裡轉了一圈,最後駐足在鋼琴前。

那前麵此時已經站了一個人,看清他的身形後,周延眉毛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

不是他一直以來的接頭人,難道是敵方派過來的探子,或者......他的接頭人因為某些原因沒來?

作為潛伏在敵人內部長達兩年之久的頂級情報人員,為防止暴露,周延一直采取單線聯係的方式。

即周延單方麵向接頭人傳遞情報,但不接收組織給他的情報,這樣安全係數更高,更不容易被敵方發現。

周延很快收斂好疑惑,裝作好心地問:“這位小兄弟,要買鋼琴?”

陸驍靦腆的笑笑,說話時候還帶著點口音:“阿妹喜歡這東西,俺就來看看。”

周延道:“那你知道鋼琴怎麼彈嗎?”

陸驍搖搖頭。

“這麼彈。”周延伸出雙手,在鋼琴上按了幾下。

陸驍眼睛緊緊盯著周延的動作,他每按一下,陸驍便和心裡的暗號對一對,最後一個差錯都沒有。

這位就是周延。

周延按完,回頭衝陸驍笑笑:“你試試?”

陸驍“嗯”了一聲,上前摁下他的接頭暗號。

暗號全對,這下接頭便算是成功了。

接下來是兩人用眼神交換情報位置的情節,司渺抬頭看向蔣柏良。

卻見蔣柏良臉上透露著不滿的神色,不是來自於角色,而是來自於自身。

估計是認為他的表演不行。

“卡!”

錢導板著臉叫停,也說:“小司細節處理的不夠好。”

司渺有些疑惑,這場戲他上午仔細研究過,剛才的表演也是百分百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演,自認表情和台詞沒什麼錯誤。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錢導......”司渺叫了導演,想讓導演幫他梳理一下。

“不著急,”錢導低頭看了眼手表,“一點了,先吃飯吧,下午再拍這鏡。”

飯剛才已經來了,司渺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有問題,就餓著大家的肚子。他沒再說什麼,回到自己的休息室,讓梅梅去領盒飯。

盒飯主要是梅梅吃,為了讓身材更壯實點,他還在吃營養餐。

不過今天中午這頓他有點吃不下去,腦子裡一直在想,剛才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想了半天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司渺把最後幾口意麵扒到嘴裡,拿著劇本出門,準備去找錢導求助。

還沒等走到錢導門口,便聽見他扯著嗓子大聲抱怨,好像是說投資方要往戲裡塞人,煩死了之類的。

這種情況下司渺就不方便進去了,可戲一分鐘弄不明白,他就多煎熬一分鐘。

而且外麵挺冷的,他不想多耽誤大家的時間。

想想剛才蔣柏良也看出來他有問題,司渺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厚著臉皮去問一問蔣柏良。

他知道蔣柏良不認可他,或者說是不認可他們這種靠臉營業的小鮮肉,不過隻要他把姿態放低一點,對方應該不會太為難他。

蔣柏良是有些頑固,但人看著還不壞的。

蔣柏良的休息室和錢導的隻隔了兩個門,下定決心後,司渺往前走了幾步,硬著頭皮,輕輕敲了兩下門。

助理打著哈欠來開門,見來人是這位小鮮肉,張著的大嘴瞬間閉回去了,語氣略顯尷尬,“司老師,您有什麼事嗎?”

“我想找蔣老師幫我講講戲,”司渺小聲問,“蔣老師休息了嗎?”

助理眼珠子一轉,想拒絕:“不好意思司老師,良哥他......”

“我就隻有一個問題,耽誤不了多久!”司渺厚著臉皮解釋,“五分鐘可以嗎?”

司渺吃飯一向快,而且因為有事,他沒吃多少,差不多十分鐘就把午飯解決了。

他不信蔣柏良也能這麼快。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助理也不好意思再攔,把著門小聲詢問:“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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