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2 / 2)

十貫娘子 老草吃嫩牛 11020 字 3個月前

甭看李敬圭是太師孫子,他爺看不上這樣的牙縫肉,便不會回家說,皇爺更不會帶著養子們東明殿,甚至皇子們都少去東明殿。

陳大勝消息靈通,他願意提前告知,這就是天大的人情,李衛兩家少爺有了消息,便能安排自己人在定罪之前提前占坑,若是再等到年後案子審結完畢,那就什麼都遲了。

陳大勝跟鄭阿蠻天然的有些對立,這些消息他是不會告訴鄭阿蠻的。

陳大勝又吃了幾口肉,這才笑笑,沒有直接回答李敬圭的疑問,卻說:“我今兒進城偶然,看到這事兒也非故意,不過有件事兒我也不準備瞞著你們,你們都知道的,我從譚家軍出來的,在那邊受了些罪,雖不至於成了仇家,可……到底心有不甘啊!”

李敬圭聞言,臉上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道:“明白了,哥哥且安心,誰都行,渣都不給他家剩一粒!”

陳大勝臉上頓時冒了甜,笑著端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喝完才扭臉看著門口道:“大冷天,你站門口作甚?趕緊進來暖和著!”

康瑞就搓著手笑說:“嘿!這街下血腥氣重了些,我這不是心軟麼……”他笑眯眯的進了屋,坐下伺候了幾位大爺酒,這才說:“幾位哥哥可知道,最近城中有樁奇事兒?”

陳大勝放下酒杯問:“何事?”

明麵看康瑞是國公府的,他卻是個旁支嫡次子,他爹都接著人家國公府的簷下雨滴子過活的,何況他。

卻也是這小子幸運,他是個跤迷兒,李敬圭也是,稀裡糊塗的就混著混著到了李敬圭的身邊,成為他的跟腳,這才開始在燕京嶄露頭角。

他憑的是什麼,便是機靈知趣,三教九流消息靈通,最會看眼色一人。

看陳大勝問他,康瑞便說:“前幾日,西市暗場子出了個五千貫的大局,幾位哥哥可知道?”

陳大勝聞言,手裡的杯子就一猶豫,放下杯子,夾了一口猴頭菇吃,吃完才說:“我娘子一月才給我五百文,我去哪兒知道五千貫的局子?”

看陳大勝他們感興趣,康瑞便來勁了,他坐下便說:“嘿!一人一命,我這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幾位哥哥可知道烏秀此人?”

李敬圭聞言,立刻便去看陳大勝。

陳大勝麵無表情的點點頭,還吸吸鼻子道:“知道,從前常見,最近到不知這家夥的消息了,譚唯同的小舅子唄,不是說他被廢了麼?”

康瑞聞言便歎氣:“廢了?又發市了,幾位哥哥,這事兒我跟你們說,忒奇,忒妙,跟話本子一般有意思……哎~?”

衛宣和伸手就敲了他一下罵道:“憑的羅嗦,趕緊說,什麼忒奇忒妙?”

康瑞看衛宣和急了,這才訕訕的笑笑說:“嗨,那不是前段時間那烏秀得了個寶貝麼,一條他家祖傳,前朝內造的金鑲寶石玉珊瑚闊腰帶……”

正在喝湯的陳大勝當下就嗆了。

李敬圭聽完也笑,他一邊幫陳大勝拍後背一邊罵:“什麼破東西,還算得個寶貝,那傻小子圍著那條破帶子每天亂竄,我見到好幾次了,還祖傳的寶貝?你聽他們吹牛。”

可衛宣和卻說:“東禮莫要搗亂,你什麼位置,你看的破爛貨拿出去,外麵也是放在家裡傳家的,我爹前幾日還嘮叨過,今年皇爺預備打賞的單子,我爹在前,你跟小花他們在末尾,你的東西跟我們的可不一樣,隨隨便便都是內造的,我記得頭回去你屋子,你琴室那幾張琴你可還記得?”

周禮中說,以青圭禮東方,李敬圭的字是東禮。

李敬圭愣了下便問:“你說那幾張時琴?”

衛宣和聞言頓時唾棄:“什麼時琴!虧得你還是太師的孫子!彆的不說,其中一張叫做乘月的,那是古書裡都有記載的,我當時一看就嚇一跳,又看你不在意,怕露了怯便沒說,我還想問你呢?你哪兒來的?”

李敬圭愣了半響,好半天才憶起道:“前朝貴妃呂氏娘家的,我那天去晚了,皇爺就隨便揪了兩箱子給我,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還那般重,回家一看給我氣壞了,一箱破木頭,一箱四張琴……這不是回家住了麼,他們給我預備了個琴室,也不知道誰把那些東西拖出來了,我又不會彈琴,什麼乘月奔雷的,你還真以為我在家裡上課的?”

說到這裡,他得意洋洋的一晃腦袋:“皇爺也不懂,就是他給的這兩箱子破玩意兒……”

陳大勝一伸手堵了他的嘴,就對著康瑞歪歪頭。

康瑞蹦起來又去看走廊。

陳大勝便說:“你想死彆坑我,以後說這些話找個安穩地方,這一點你不如阿蠻,有些事兒阿蠻能放在肚子裡爛了,他都不露一字半句。”

李敬圭抿嘴,伸手跟陳大勝碰了下杯笑道:“嘿嘿,有時候我還挺厭惡這樣的日子,家裡不能隨便說話,外麵也不成……算了……”

他抬臉看向康瑞道:“你回來,繼續說人家那根祖傳什麼帶?”

康瑞掩門,很認真的對李敬圭說:“金鑲寶石玉珊瑚闊腰帶,前朝內造,那烏秀帶出來幾次就有外地豪商看上了,先給他三百貫,他不賣,後來一路就叫價到千貫……”

陳大勝夾珍菇的手便有些沉重了。

越想越氣,他便從腰下解了皮褡褳豁出去一般的丟在桌子上,又恨聲道:“不過了,今兒這頓我請!”

李敬圭不知道陳大勝為何生氣,然而從鐵公雞身上拔毛便是世間最開心之事,他笑眯眯的一伸手取過褡褳,打開描金的合扣,反手一倒便是一堆銅錢落下。

陳大勝看著這堆銅錢就深吸一口氣,伸手又摸回十數個道:“再給我剩幾個。”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李敬圭就受不了的又把銅錢給陳大勝塞回去,還幫他掛回腰間道:“哥,都給你!一文都不要你的,你說你這日子過得,成日子被小嫂子就管成個這個模樣,就綢也不敢穿,錢兒也不敢用,你是啥?你家裡吃打受罵的耕牛麼?這也太刻薄了!”

陳大勝就對他瞪眼:“瞎說什麼呢?我娘子才不是這樣人呢,我娘子對我好著呢!”

他一伸手解開腰帶,撩起袍子露出裡麵不似凡品的紫貂炫耀:“瞧見沒,我娘子都給我掛在裡麵了。”

眾人什麼眼光,一看這貂毛便不凡,那貂皮本色黑,本色白,本色黃,本色灰黑有的是,紫貂本就一張難求,上等紫貂更是難見,秋冬換毛之後的頂級紫貂世上難求。

人家倒好,這一身裡麵掛了最少八張,那顏色毛尖都均的嚇人,若一隻偌大貂精身上扒下來的。

眾人看的無語,最愛講究的衛宣和就氣死了,要是有這樣的貂皮,給他一張他都要找最好的匠人縫製,做成極美的圍脖全城炫耀,這個倒好,全掛在裡麵了。

可他不知,這幾張紫貂可不是宮裡賞的,也不是佘青嶺貼補兒子的,人家七茜兒沒事兒常去後山溜達,這是人家獵的。

會過日子的小媳婦,就從不在城裡買高價的東西,那是能不花錢就絕不花錢。

不但這幾張紫貂,家裡大毛的狐裘,狼皮褥子,熊皮墊子,虎皮過於張揚她沒敢整,總之入冬動物換好皮子之後,她就沒少折騰。

衛宣和一伸手掩了陳大勝的袍子道:“恩,你娘子疼你,咱們知道了,也不想聽了,以後你也彆給旁人看了!”他說完就滿麵絕望的對康瑞說:“說你那腰帶!那條前朝內造的金鑲寶石玉珊瑚闊腰帶!!”

康瑞笑的不成了都,笑完他才慢慢說起烏秀那事兒。

話說烏秀有一條可傳家的腰帶,他常帶出去炫耀,便被城中一位豪商相中了,那位豪商幾次想買,烏秀隻是不賣,如此那豪商便做了個局,尋了宴春樓的白牡丹做下鉤子。

早沒有這條腰帶的時候,那烏秀就黏上人家白牡丹了,如此美人一勾手,那烏秀便入了套子,這不是前幾日坊市裡的跤場開局麼,烏秀也去了,他那天本點了白牡丹作陪,那豪商也去點了,這兩人互相攀比,叫價便越來越高,後一生氣就起了局。

烏秀出了那條祖傳的腰帶,那豪客出了今年外地販來的茶餅,都作價一千貫,那本是個暗場子,那豪客又做了局,便等著烏秀上鉤,嘿!偏巧了,局才開不久,人家商會巡查到了,這就算那豪客倒黴了。

就如這國家有秋官掌刑獄,人家商家為了保證公平性,人家也有巡查。

烏秀眼拙,可人家行會巡查一看就不對,後來烏秀輸了,那巡查卻說,都是出來做買賣的,便不能你看中什麼就想著法子做局套了人家的,你若這樣做,這城裡的局子便不要開了,這是傷根的手段。

這事兒鬨的很大,人家行會那邊要開了那茶商入京的資曆,後那商人就找了好些關係,認罰,這才有商會做主判局錢五倍賠付烏秀。如此,烏秀便發了一大筆五千貫的外財。

康瑞說完,真真是滿麵的羨慕道:“真是一人一命,該人家發市呢,這小子也精怪,這幾日正在城中買大宅呢,說是要置辦一套少說三千貫的大宅,哎呦!就羨慕不來啊……那小子……”

他這話還沒羨慕完呢,便聽到街下有人大喊道:“來人啊!有人劫囚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