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147章(1 / 2)

十貫娘子 老草吃嫩牛 9847 字 3個月前

三天回門,親衛巷餘家擺滿了上席招待女婿,甭看咱過來沒幾年,可一條親衛巷加上左右六部巷,那也是常來常往坐滿了前後宅子十六席。

這還是回門走的近的人。

大妞出嫁那天,靠餘家這一溜兒的宅邸,都把屋子收拾出來了,整整擺了八十多席才把客待周全了。

來了這麼多人,光是禮賬就上了八本子厚,親衛所打過照麵的,那都給臉麵來了,還上的禮錢都不低,柳大雅一人就上了百貫的大禮。

老刀們嚇一跳,七茜兒更嚇了一跳。

閨女嫁出去那幾日,餘清官感覺還一般,可這人不能靜,安靜下來他心裡便開始各種滋味湧上心頭了。

據說三天暗自掉了兩回眼淚,私下裡喝了幾杯悶酒,就一人坐在閨女屋裡自己在那叨咕半宿。

大妞是個存在感挺不強的孩子,可這孩子走了,就在他心裡掰出一塊肉。

嫁閨女就是麵皮子喜,心裡就不用說了,想女婿如自己一般,讓她,容她,疼她……可是不能啊。

誰家日子沒點難處呢?

院子裡熱熱鬨鬨的,餘家正廳開了一席大桌,除了因鄭太後的死不能來的鄭阿蠻,還有陳大勝,那該來的都來了。

常連芳坐下就找人,看了一圈問孟萬全:“哥,大勝哥咋沒來?”

孟萬全嘿嘿笑笑,側身在他耳朵邊上嘀咕:“那就是個乾親親戚,也是個親戚,那頭老郡王爺的意思,幫忙可以,酒桌子就不必上了,這世上什麼牙疼人都有,如今顧不得,往後閒了看你不順眼了,他們就有的是辦法惡心你。”

常連芳想想,點頭:“那倒是,我一會兒過去看他……”

這話沒說完,身邊忽伸過一條胳膊,摟住常連芳的肩膀低聲問:“聽說,你這婚事也不遠了?”

常連芳好稀罕的看人:“呦,你丈母娘消息靈通啊!”

啥時候老刀們也開始墮入凡塵,管人間的事情了?

童金台摸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丈人家近兩年因他在外走動多,這還是他建議的。

他可不怕老丈人家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麵四處交際,主要是老張家上下三代閒人多,人品他是考驗過的,尤其是第三代,又一口一個姑父喊著,難不成孩子們因是前朝舊臣後人,就沒了前程?

自己丈人家把自己當兒子,那孩子們就是自己晚輩兒,再說了,婉如一年一年生著,等到自己的孩子大了,張家第三代都長成了,這親親骨血裡的姑表親戚,靠的住的。

他現在看孩子越親,想法就與從前不同。

用茜兒嫂子的話,那麼多實實在在的好親戚不提啦,還指望跟外人慢慢相交,再花十幾年考驗人品,才能托付事情?那不是傻麼?

張家幾代人都是飽讀詩書的,他這個做姑父的輕輕拉巴一下又怎麼了?好比這孩子有出息,有人管著關照著,少走多少彎路?一年能辦完的事情,又何必花費十年去。

像管四兒他爹國子學做先生,那自己悄悄照顧兩個親戚孩子進去附學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孩子進去未必能科舉出來,興許以後走的是薦舉,也許是跟壽田一樣熬資曆,那玩耍的朋友也不一樣啊。

都有家有口的,該是一代關照一代的。

就像因為常連芳認識了鄭阿蠻,認識了李敬圭,還有小七跟小六爺,咱也不圖人家什麼好處,就心裡誠懇換個誠懇朋友。

阿蠻最近心情不好,老刀們也覺著憋屈,還悄悄去鄭太後陵那邊看了看,哪怕就是說閒話,那也是親密朋友才會跟他一起看墳地呢。

阿蠻圈子好,他在那邊就過的滋潤,今兒小花兒去陪伴幾天,後兒二典看天氣不好了就送點東西,陳大勝也常讓人送些莊子出產過去……

這都是以心換心,人家鄭阿蠻人做到了,遇到難處就有朋友。

聽到常連芳嘲笑自己,童金台就輕笑:“我丈母娘把你當成自己人,才注意這些閒事兒,你看旁人家事兒我們老太太稀不稀罕打聽?咋了,你這親親的侯爺家小姐就要進門了,還不許做朋友的替你高興高興……”

常連芳立刻捂住童金台的嘴,從牙縫裡憋出幾個字兒說:“剛定下的事兒,還不穩當呢,你可~彆外麵瞎說,早呢,好歹等阿蠻出孝,你懂吧?”

他說起阿蠻,坐在那頭的胡有貴便嘿嘿笑了起來:“人家能燕京了,前幾日我宮裡去尋老柳,你們知道麼,我看到阿蠻提著個大盒兒往裡溜達,我問他乾啥去,你們知道他咋說?”

餘壽田站在一邊給叔叔伯伯們執壺,他的那些兄弟坐院裡的席麵,也不敢叫他,就是站在門口偶爾路過對他使眼色。

這是想看他叔叔伯伯們這次練兵,帶回來的幾匹馬呢,那幾匹馬就是燕京王爺家都沒有的好貨色,六駿馬場最好的馬王也就是這樣了。

爹說,明年若是配好了下了崽,就給他一匹。

然而他不也敢動,這時候敢跟那幫混蛋出去,幾個小叔叔直接大鞭子抽他,用他七叔的話說,那些都是什麼人?鬥雞走狗耍錢兒,他是要給姐姐妹妹還有娘親頂門戶的。

哎,也是那些混蛋不爭氣,三不五時在就慶豐城裡闖禍,總有慶豐府衙來人尋到兵部巷告狀去,一個個都多大了?趕緊找個衙門混著,月月錢兒落袋子得多得勁啊?咋恁想不開呢?

這孩子活乾的利索,然而倒到五叔麵前,就聽他五叔說:“人阿蠻提著一盒護國寺的點心跟我說,小媳婦在宮裡吃不好,總哭,他看媳婦兒去~!”

餘壽田忍俊不住,就把酒倒歪了。

大家一起笑了起來,崔二典就拍著他的肩膀,接過他的酒壺指指外麵:“得了,早就坐不住了吧?玩去吧!那啥,嘴巴收緊點兒。”

餘壽田笑著搖頭,並不想出去。

他在家聽到的,看到的,接觸到的事情,跟六部巷朋友們的是不一樣的。

剛進城那會他還是希望交朋友的,可是現在不這樣想了,他想早入金吾衛,想繼承爹那把刀。

他也想款款的坐在凳子上,一臉忍耐煩躁的樣子對小夥伴說,哎呀,心累啊!兵部的劉大人不洗澡,每次看打他板子都膈應,裡褲上爬著好幾個大虱子,腳臭成那樣兒,他媳婦啃他的時候也不惡心麼?

聽聽,這話多上等啊。

正熱鬨間,餘清官就從外麵帶回來新女婿牛助進來了。

老丈人要把自己的關係介紹給女婿,讓大家都認認臉,以後好照顧起來,

這小夥子模樣中等,難得是眉眼帶笑,是個喜滋滋的年輕人。

能不高興麼!媳婦帶了極好的嫁妝,二百畝上田,一處臨街的鋪麵,雜七雜八實實在在三十六台,還有一萬貫壓箱銀子過去,他就嚇傻了。

這是個機靈孩子,並不敢招惹是非,當天就打發了念嫁妝的先生,箱子都不敢給開的就讓人抬屋裡了。

自己知道自己家的事兒,嫂子們人不壞,可是就怕露財入了小眼兒,再說了丈人爹是個剛發起的官兒,也彆給丈人爹找麻煩。

他是想的周全,誰能想到,正拜天地呢,宮裡蕭貴妃派人送來一對玉簪,他一根,娘子一根。

這就是天大的體麵了,就是屋裡那些嫁妝一點兒沒有也足夠了。

這孩子娶對了媳婦兒,心裡如意的不成,誰敬酒都很實誠的陪,這一圈桌子下來,已經晃悠起來了。

可憐見的,先一圈叔叔伯伯認下來,他才知道自己一步登天了,人家親衛巷真的活的這才叫個穩當呢,真一點都不顯山露水的。

那從前旁人說起他的媳婦兒,都說,哦,親衛巷的那些新貴,給皇爺看大門的唄,就那個刀頭有出息,可再有出息,跟你丈人家啥關係,還,還不是個契約奴出身……嘖嘖。

契約奴怎麼了?總比前朝舊臣強萬倍吧,好歹人家算邵商派呢。

他也知道自己娶了個鄉下姑娘,誰能想到,大妞那麼好啊,是真的好,大早上起來,人家就把家裡支應起來了,牛助長到現在,還是頭回不用操心費力,就坐在那吃了一口送到手裡的熱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