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188章(1 / 2)

十貫娘子 老草吃嫩牛 11290 字 3個月前

瘟神廟外,車馬不遠卻聽不到敘話聲。

穀紅蘊帶著泉兒跟七茜兒告彆。

七茜兒笑著還禮,嘴裡卻說:“今日一彆,從此就當不認識了。”

穀紅蘊當然知道她的意思:“自是如此的,我們身份敏感更不敢帶累恩人,那就此彆過,祝恩人長命百歲福祿綿長。”

七茜兒笑著點頭:“你們也是,世間皆苦切不要給自己喂黃連,若自己都不放過自己,這人間還真的白熬了,往後遇事想開些,不然怎麼辦呢……到底孩子們都小呢,為他們多少委屈,也得忍耐。”

看這小小的孩童滿麵濡慕,七茜兒到底指點了一下。

穀紅蘊麵露感動,又躬身道謝,起身猶豫下說:“有件事我差點忘記了……恩人,這麼說吧,我們本與譚家有舊怨,畢竟從前各為其主,我說便有挑唆之嫌。。”

七茜兒麵露不解道:“你且說來。”

穀紅蘊便說:“昔日燕京九思堂初起鬥台,您家夫婿隨即便接了玥貢山的鬥貼,是這樣吧。”

七茜兒點頭:“卻有此事,難不成此事跟譚家有關。”

穀紅蘊便道:“不是有關,有些江湖上的事情恩人不知道,可我們卻是知道的,玥貢山幾百年來,它有的供奉我們都知道是誰,皆因這些供奉也養著我們千初閣的老隱,可是改朝之後,那些供奉大部分是家道衰落供奉不起了……如今,能請得動龐圖那樣的人,也就譚家了。”

七茜兒卻想起一人問:“此事辛伯可知?”

穀紅蘊便道:“供奉一事丐門自古不受,他們吃百家飯的,何況,這事兒在各家也是機密,老隱們也都想著獨攬供奉,又怎麼會把這樣的事情往外傳,我們千初閣也就我跟師父知道。”

七茜兒這才心裡舒服了,便點頭道:“知道了……”又想起什麼的問一句:“此事皇上可知?”

穀紅蘊認真的想了下道:“許未必知道的,他若知道就不可能用孟鼎臣,您也清楚,從前整個江湖大多以北護國寺馬首是瞻,他是南護國寺的。

武帝此人是個帥才卻非帝才,他至今治國用的手段皆是治軍那一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能與下屬同甘共苦遇事在前,可是皇帝卻不是這樣的,如此,盛世從不看開國帝,卻要靠他們建立夯實的根基,盛世若來,要看二代三代帝王的手段,畢竟治國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漫長的過程。”

他指指自己的腦袋,話說的掏心掏肺,七茜兒便笑道:“多謝提點,你到知道的多。”

穀紅蘊聞言,臉上露出一些自我奚落苦笑道:“那倒是,畢竟禦座前念經也念了幾百年了,那,就恭送恩人先行。”

這一次是真的利落的走開了。

一直到七茜兒馬車看不到,穀紅蘊才聽到泉兒喃喃道:“姑姑~!”

穀紅蘊伸出大手,摸著外甥的腦袋笑說:“想去你姑姑身邊,就使勁磨煉自己吧,卻不要學你爹,也彆學你姨夫那一套。”

泉兒好奇問:“那我學誰?”

“哎……我~我也想知道啊……”

永安六年十一月末陳家出孝,霍七茜與陳大勝的第二個兒子,陳長歡十二月落草,因父母對這個孩子沒有過多的要求,唯願他一生歡樂自在,便得曾祖母陳老太太賜乳名,高興。

永安六年是個旺盛的年份,過了十月,大家商議好的一般就開始生孩子,便馬二姑得一子,崔二典得一子,陳大勇得一子。

孩子們紮堆落草也不稀罕,這要看住的是誰,畢竟親衛巷的老爺們年華正好,又新娶媳婦兒,不止這一年,許未來十年親衛巷的日子就圍著生孩子這件事轉悠了。

孩子們結伴落草,多了也就不稀罕了,這幾個甚至洗三,十五天,滿月都是一起過的,酒席也是一處請的。

這好幾個坐月子的當家奶奶,親衛巷人再有本事,也無法密集著成天辦這些事兒,一來是損耗精力,就著實拖掛不起來了。二來麼,卻是隔三差五親衛巷迎來送往,那外客怎麼想的不知道,他們自己卻是很煩的。

索性一起辦了自在。

這日陳大勝得燕京急招,卻又要上差了。

於是天朦朧著七茜兒早早就起,還讓人將禦賜的獬豸山文甲給陳大勝親手換上。

此甲乃是工部特為長刀營所製,選用犀皮精鐵所製,甲麵黑漆錯以金銀,肩吞,腹吞皆是獨角金獬豸,這個便不同於一般武將用的那幾樣。

盔甲極威風又漂亮,是大梁建國之後,工部特彆為金吾衛做的幾種改良甲,在精簡了份量的情況下,此甲使用了高菲西奧那邊送來的一些工藝,防禦力卻提高了一半不止。

微微欠身,雙手用勁將褌甲紮在陳大勝的腰上,陳大勝一邊感受一邊誇獎:“嘿,還是我媳婦給我紮甲紮的舒服。”

如今咱也是很會說話了。

七茜兒笑了起來,抬手將最後的兩隻臂鞲幫他套上,又引著他到妝鏡前坐下,給他紮頭套頭網。

讓媳婦梳頭是一種陳大勝式樣的矯情勁兒,他出門若是媳婦在家,甲胄必媳婦紮,頭也得媳婦梳。

七茜兒也挺喜歡做這個的。

便是每天都要給丈夫順發,七茜兒每天也要羨慕一次陳大勝的好頭發,那叫個又黑又厚又順溜,一把抓上就是粗粗的那種手感,心裡羨慕七茜兒卻每次也要譏諷句:“蠢人頂厚發!”

對麵銅鏡裡,二十六歲的陳大勝麵目俊朗,雖不能跟人家胡有貴那種出格的比,那也是朝堂之上隻要說起美男子,也要提一嘴的俊秀人物。

不同於一般武夫的粗糙勁兒,這人六年富貴羹權利湯泡著,倒給他養出一股子遠山清風的氣質,過去的殺氣是沒有了,蠢憨沒見過世麵的勁兒也早舍了,更跟著他爹久了,喜歡眯眼看人,總彎眼笑,到多了一二不在意的懶精懶精的狸奴氣兒。

聽到媳婦又譏諷自己,陳大勝要說點什麼,便聽到炕上酣睡的嬌兒忽就咯咯笑了幾聲。

這是個天然的高興孩子。

陳大勝也笑了起來:“這小子名兒到沒起錯,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成日子睡笑都出聲。”

七茜兒也喜歡的看向炕頭道:“這是睡婆婆帶著玩高興了。”

陳大勝認真點頭:“那敢情好,總比三哥家的強,你看三哥都被折磨的不敢回家了。”

七茜兒聞言又笑又同情。

陳大勇那個是個夜哭郎,就白天睡覺夜裡嚎,那兩口子飽受折磨後,報複般給人家起名為長嘯,阿奶看這孩子也折騰,就賜乳名鬨騰。

說起陳家這幾個孩子的名兒,其實起的沒啥講究,咱也不是讀書人也懶的求誰,就隨意了些。

姑娘們就都是阿奶按照水果的名字起的,陳大忠家的閨女大名叫個桃,陳大義家的叫個杏,陳大勇家的叫個果,為好聽,後麵都帶了兒。

等到了兒子就更加有趣了,按照房頭喊就是陳長益,陳長溪,陳長嘯,陳長歡。

陳家在意長久這個意頭,又是興家之初,就有長子長孫的含義。

大名這倒也沒什麼的,主要是阿奶給叫出名的這幾個乳名,就成了親衛巷乃至泉後街的趣聞,可是讓人背後沒少說呢。

陳長益是長房,長子,長孫,曾長孫,阿奶一激動,想要更多的孫,這孩子就叫了個~都來。

陳大義家的那個生下來五行嚴重缺水,便叫了陳長溪,阿奶想著既然缺水,就嘩嘩流吧!

如此這孩子乳名嘩嘩,就是嘩嘩流水這個嘩。

到了陳大勇,陳大勝這個便不用提了,一個鬨騰一個高興。

這四個曾孫的名字合起來便是,都來嘩嘩流水的溪裡鬨騰吧,完後大家就高興了。

也不是故意的,純巧合。

高興在炕上睡,這對無良的父母便又想起此事,就一起笑。

等到頭發紮好,套上網兜,陳大勝便抓起獬豸麵具往外走,這麵具也是新的,暗金色,麵有錯金曲紋,端是威風又漂亮。

自打母親生了弟弟,根奴兒與安兒就被遷到隔壁西屋,知道今日爹爹要去燕京複差,倆孩子也起的早。

就坐在外麵堂屋安靜的等待父母。

等到爹爹母親出來,孩子們下了椅子奶聲奶氣的行禮問好,還要問小弟弟昨晚可有鬨騰母親。

母親說沒有,他們就隔門誇讚弟弟乖。

這家裡的老太爺要想教養孩子,他是相當有手段的。這才幾月,這倆孩子禮儀上已經有模有樣了。

孩子們問了好,就開始來了各色問題,做父母的更認真的蹲下,雙眼平視的回答問題,即便他們會翻來覆去問上好幾遍,也要會每次都慎重回答,不能有一點不耐煩。

做父母的,其實也在學習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