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249章(2 / 2)

十貫娘子 老草吃嫩牛 11613 字 3個月前

可這幾年你也知道,老哥哥我這灶頭,算是涼了,老了!眼見這刀都提不動了,陳侯,這人性子再硬,硬不過年歲,算了,是我的不是……”

他站了起來,剛想羞愧而去,可裙甲卻被陳大勝拉住了。

柳大雅眼圈有些紅的看向陳大勝,就聽

陳大勝對他說:“小坦王這事兒我管不著,我自己的兒子生死未仆,也就沒注意那般多,這些天我府裡沉悶,老爺子話都是少的……對不住了。”

柳大雅吸吸氣,呲牙強笑:“不不不,您可不敢這般說,是我的不是。”

陳大勝卻站起,語氣誠懇道:“老哥,有些水咱就不趟了。你要實在不寬裕,我就給你指點個去處,也不愁賺幾個零碎兒,您看成不成?”

柳大雅也是被逼到極點,就因為十年前那事兒,他是輕易沒臉到後麵來的,如今卻為子女前程,到底是來摸一摸消息了。

這本身就是很犯忌諱的事兒,好家夥,皇帝跟六部大臣談論國家大事兒,老大人們回家都不會輕易吐口,你禁衛頭子卻拿這些消息出去賭博?

掉腦袋的大事兒。

柳大雅眼神一亮,立刻雙手抱拳,殿門之外不敢行大禮,隻能微拱手。

這真是走到絕路了。

上戰場不怕,好歹是個痛快死,這人世上的軟刀子,就一事一事割刮的你沒尊嚴了。

好在,他遇到了陳大勝。

到底是自己初入大梁宮,願意釋放善意的一個爽快人,人不能沒有良心。

陳大勝就笑著說:“柳兄可彆這樣,明兒你打發孩子尋我那姨姐去……”

柳大雅眼睛一亮:“您是說?”

陳大勝笑:“對,就是她,做團頭那個,她門道多路子廣,甭看我家是個郡王府,有些雜事辦不了,入了巷子得求著她呢。”

柳大雅點頭:“那是,燕京霍九郎誰不知道,甭看是個女子,是走哪兒都有情麵的大團頭兒。”

陳大勝拍拍他肩膀:“所以才讓你打發孩子尋去,她那邊接待過幾次瑪媞尼香料商,尤其河羅,龍涎,安息這些,隻要入燕京,就肯定她那邊過一手。

到時你就說我讓去的,要什麼隻管讓她弄些,這裡外轉轉也就走開了,老哥,咱一輩子都苦過來了,你可不敢想不開,走這種絕路真不值當!”

柳大雅連連應允,尾音都拐彎了:“哎哎哎……”

陳大勝說完,他感激不儘,又聽到殿裡有結束的意思,他到底是走了,腳步也輕鬆很多,腰身也直流尊嚴了。

可彆小看這幾味香料,這皆是大梁沒有,異邦產出的奢侈東西,是拿著錢兒都買不到的。

柳大雅做了一輩子禁衛頭子,他根骨老實就在差事上發不了財,陳大勝佩服就在這裡。

讓他家小子去尋霍五蓉,不管是那一味香料,也不愁給他弄個幾十斤的,回頭再把這些香料送到街裡隨便賣去,便是價格不美,也不愁幾萬貫的賺頭。

這可不是一次買賣,陳大勝點了道兒,就看柳大雅的兒子機靈不機靈了,機靈了靠上霍五蓉,也不愁個異邦貨物買賣,這是正路上的錢兒。

你說誰都能尋瑪媞尼人做生意?那還得人家瑪媞尼人信任你,願意與你交易呢。

這些瑪媞尼人拿著謝五好的信物,這才敢來大梁開拓商路,換了旁人,人家還怕梁人坑他們呢。

到底來去幾萬裡地,就那麼點東西,寧願少賺卻也要穩妥的。

看著過去威風凜凜,而今老邁的禁衛頭子離開,陳大勝麵上不露心裡卻深深歎息。

甭說柳大雅了,甚至他手裡提拔起來的人,也被逐漸長大的幾個皇子一批一批的換了去。

正想著,東明殿門口一陣悉悉索索,這是散了?

陳大勝扭臉,便看到帶頭出來的老爹。

佘青嶺出來看到兒子,眼角就帶了笑。

他兒從來這樣,尤其天氣不好,就一定會守著他接送的。

那他這樣就冤枉老大人們了,誰家也有兒子,問題旁人的兒子能坐在這裡等爹麼?

滿大梁也就這一位了,皇子們想見爹,還得求見呢。

這位卻是來去自如,也不是他官位大就有這優待,是從開頭就這樣,大家習慣了,也就是個默認的規矩了。

如此,便在眾位老大人的羨慕眼神中,陳大勝彎腰背起老父親,又有太監過來幫著打了一個大傘蓋,說是皇爺賞的,他們就離開了內宮。

一直到外宮上了車駕,陳大勝看安全了,才問:“這一天爭吵,這是吵出結果了?”

佘青嶺冷哼:“孫綬衣就是個笨蛋!你跟著他算是倒了黴了,我就看著文鳳書挖坑,是人家挖一個他就一準兒跳進去!”

文鳳書是他的人,陳大勝就從這話裡聽出一些炫耀的意思。

如此也就順著他話笑說:“孫大人直脾氣,您可彆跟他計較。”

說完,扯了毯子給佘青嶺蓋在腿上。

外麵一會雷雨,一會細雨,他爹到了年紀,最怕這樣的濕天氣兒。

佘青嶺撇嘴:“我跟他計較?就這點破事兒,折騰了多久了,可算是完事兒了。”

陳大勝挑眉:“完事了?”

佘青嶺點頭,靠著車壁合眼道:“對,差不離就這樣了,他能鬼過文鳳書,哈!怎麼,你有想法?”

陳大勝卻笑了:“沒有。”

不說陳大勝,卻說朝臣散去,武帝楊藻就坐在案前久久不語。

譚唯心替代張民望,親力親為的貼身伺候,一會勸陛下眯眯眼養養精神,陛下閉眼正要歇,他卻拿著一件袍子過來給陛下小心披上說:“陛下,今兒這雨一陣一陣的,走的都是濕風,您好歹暖和些眯著。”

武帝覺著他貼心,就拍拍他的手問:“你呀,今兒去哪兒了?”

譚唯心接過張民望端上來的一碗補湯,先是拿小碟倒了一些,親身試毒,喝完才說:“兒臣能去哪兒,就咱家裡這幾個地方唄,今兒六殿下喊了幾個師傅,在家裡畫千佛圖,說是,想給蕭娘娘過個十周年呢。”

武帝接過補藥,手下很穩當的一飲而儘,放下碗才說:“十年了麼?”

譚唯心接過空碗遞給小太監:“是呀,兒臣到您身邊十年了,您說多快。”

武帝笑,扶著桌麵哼了一聲站起,譚唯心不敢扶,就退後一步。

“快不快的,有的混帳東西就光長個子不長心!成天什麼事兒都做不了,跟朕作對就有他……哈,千佛圖!”

就如平常老父親般數落著,武帝拿起案上一本奏折,抬眼一看張民望。

張民望趕緊捧過一個黃緞子裹著的匣子,武帝將這本奏折往裡一丟吩咐道:“拿去給他們先擬好,待過了十五,宮裡……就辦一場小祭,明兒起,朕也齋戒一下……對,過了小祭再傳旨,她……她不喜歡殺生。”

武帝說完,披著袍子出了殿,看著雨幕半天才歎息道:“十年,多快呢!”

他說完舉步下階,等候的宮人便紛紛上來伺候,將大梁帝王抬入後宮。

譚唯心躬身送走武帝,這才轉身滿麵笑的入了東明殿。

東明殿內,張民望早就離開,幾個小太監正把今日朝臣呈上來的奏折歸檔。

有與譚唯心關係好的小頭目過來巴結道:“駙馬爺,您這是回去了?”

譚唯心笑:“啊,也該回去了,不然殿下又要擔心了。”

他幾步走到禦案前,隨手將自己送來一口沒動的湯碗收拾起來,看幾個太監抱東西吃力,他就伸手想幫,卻把最上麵幾本推到地上。

幾本奏折落地,半開不開的就露出一些字跡。

譚唯心抱歉一笑,低頭雖看半眼,卻不會彎腰幫忙,就笑著對撿奏折的小太監說:“你看這事兒弄得,我這胳膊麻了一下,我的錯,你慢慢來。”

說完,又對那小頭目說:“你可不敢打他。”

那太監頭目笑:“哪能呀,多大的事兒。”

說完,親送譚唯心離開。

入夜宵禁,譚唯心的車馬卻一路暢通無阻的去了譚侯府。

他卻不知,他離開沒多久,又有那小太監頭領拿著令牌,一路往福瑞郡王府去了。

天空一道閃電,整個燕京刹那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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