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酒不大行。」土良誌說道:「不過一會兒有人陪你們,怎麼還帶了這麼多油?」
「炒菜嘛,娃娃們長身體,油水要跟上。」周至說道。
「你咋曉得我們這裡有娃娃?」
「哪個鄉沒娃娃?」周至愣了一下,然後很自然地說出現編的理由。
「嗨,這倒也是!」土良誌反應過來:「不過很多鄉小是不管午飯的,娃子們早上吃了來,中午不吃,或者吃一兩個熟土豆,下午回家再吃晚飯。」
「咱們這裡算好的了,中午有一頓。」
「那我給你們炒個白菜,酥點豆子。」女主人很開心,自己給女兒留的雞蛋算是逃過了一劫。
「女人家,缺見識!」土良誌說道,但是看了周至帶來的東西,感覺添倆雞蛋也實在也拿不出手了,不如乾脆受周至個人情:「走走走,去火塘邊上坐,我們先喝著!」
這裡地處一個比較大的山穀小坡地當中,穀口有一條橫流的溪流和公路一起通向外麵,坡地上大約有幾十戶人家,都住在低矮的破房子裡。
周圍是一些耕地,不過還屬於真正的刀耕火種,春天將山坡上的草燒掉,然後種上南瓜,玉米和土豆,之後就看天意了。
一片地處兩匹大山中間,山穀裡頭有一大片罕見的鬆樹林子,有一些產出,此外就是鬆樹林子外和耕地之間的大片山地上,可以放羊。
這裡出產一種渾身黝黑的山羊,肉質細嫩,營養豐富,和北方的羊比還是有些膻味,但是比其它品種要輕微得多,算是非常好的特產。
這裡的土豆也很有特色,當地人叫它們「花洋芋」或者「紫洋芋」,切開裡頭有一些好像大理石紋樣一般的紫色花紋,味道如同板栗,個頭雖然不大,卻是周至吃過最好吃的洋芋。
當年靠著這些可口的花洋芋和玉米釀造的包穀酒,他和吳仁中熬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而孤獨的夜晚。
土良誌家的主屋還是彝人主屋的老樣子,房屋中間是個火塘,兩側有門通向側室,以前這樣的屋子裡連家具都沒有,一般都是在火塘周圍的草席或者蒲團上席地而坐,周圍都是些低矮的棚架放上生產和生活物資。
現在這個家有了不少「新事物」,比如火塘周圍現在多了一圈矮凳,另一邊還多了一張八仙桌和四條長凳,角落裡多了一個漢族農家用的那種灶台,灶台後麵還有水缸和碗櫃。
還有幾口大缸裡應該放著糧食,缸腳比較陰冷的地方堆著一堆土豆。
灶台的上方空空蕩蕩,不像現在夾川農村,灶台上絕對掛著的大大小小香腸臘肉。
這一代無論漢族彝族都喜歡做「壇子肉」,一般不會把肉掛灶台上,不過在聯和鄉還得是好些年以後的事情。
如今土良誌家就算是這一帶相對殷實的人家了,土豆管飽,但估計也沒有油肉壇子,不然也不至於讓婆姨炒雞蛋,婆姨還不樂意。
「今天就粘小周的光了,說起來真是不好意思。」土良誌說道:「不過這酒無論如何都得喝我家的了,我們的包穀酒,還是很要得的!」
此話一出,周至和吳仁中就不由得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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