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人的火塘,其實有個正式的名稱叫“鍋莊”,圍著篝火跳舞被稱為“鍋莊舞”,其實就是源於圍著鍋莊吃飯的形象。
鍋莊的上首,貴客坐的地方,彝族人稱為“呷爾果”;主人陪坐在鍋莊的右邊,彝語叫做“尼木”;而其餘婦女,幫忙的則坐於下首,這個方位稱作“呷基果”。
彝族的諺語有“酒是老年人的,肉是年輕人的”,“耕地由下而上,端酒以上而下”的說法,這就是宴席的規矩。
而且最誇張的是,如漢族進門敬茶那樣,在涼山酒是敬客的見麵禮,隻要客人進屋,主人必先以酒敬客,然後才開始做飯。
不管是糧站這個大土司樓的結構,還是老赤日牆上的各種法器,以及還保留著大半彝家風格,帶有火塘的堂屋,都讓鬆井造和金淳一倍感驚奇。
而在大會議室裡邊看電視的鄉親,更讓兩人驚訝。
這是一個和他們熟知的中國人完全不一樣的族群,如果不是親自走過來,甚至能夠讓人感覺身處兩個國家。
但是看周至和吳仁中混跡在他們中間,卻又是一點都不違和,這種感覺是讓人很奇怪的。
還有一點讓人感覺奇怪的就是這個看似原始的“部落”裡,有如今最先先進的衛星網絡聯通著外界,還有善於使用音響設備的“老酋長”,還有一群一半穿民族服裝,一半穿“現代”服裝,既可以用漢語大聲唱歌,也可以用彝語大聲唱歌的讀書娃子們。
刨湯很快就出來了,羊骨羊頭羊蠍子用大火滾水燒出羊湯,將燙洗得乾乾淨淨的羊內臟用豬油炒製以後,下入香料咕嘟咕嘟燉起來,然後加入羊血,豆腐,再將煮熟的冷切羊肉擺一盤,這個既可以吃冷的,也可以燙著吃,大家這就開席。
等周至找到鬆井造和金淳一的時候,這倆貨已經喝得一臉通紅了,也不知道語言不通這倆老外跟一群老彝胞是怎麼溝通的,就著炒乾花生都能喝成這樣。
跟彝族叔伯們鬨酒,就連我都隻有裝醉的份,何況你倆?!
不過很快周至就知道原因了,他們喝的是老彝家傳統工藝釀造出的節慶喝杆杆酒用的那種酒,彝族叫做“執伊”的“泡水酒”。
這種酒是用玉米、蕎麥和曲藥製作而成的。
做法也和漢地釀酒截然不同。首先要將糧食分彆放入鍋中炒,炒到糧食裡的水分蒸發完為止,然後將糧食冷卻,分彆磨成細粉和粗粉,再將磨好的粉加入苦蕎殼,用少量的清水將粉和蕎殼充分拌勻,裝入甑子,在鍋上蒸熟。
這幾步都是漢族釀酒沒有的手法,但是其實相當的科學,炒製熟化,磨粉,加蕎麥殼,都是可以加快澱粉被菌群分解的有效措施,現代工藝裡都有這幾種手法,不過是用在了利用糖蜜釀造酒精的工藝上。
之後將冷卻在簸箕裡的糧食,放入發酵用的子,用手將它完全拌勻。
然後又來了一道特色工藝,還要用燒紅的火炭放在拌勻後堆好粉的上麵,並取3到5顆乾的紅辣椒,放在上麵燒出嗆人的辣椒味,一邊還念誦祈禱釀製的泡水酒純淨、味美,之後將粉裝入口袋,外麵再用布將它包好,就進入了充分發熱發酵環節。
這一步倒是沒法用科學性來解釋,不過彝人為了方便觀察是否達到發醇成熟,會在布袋上放一把刀,利用金屬導熱的特性,用來感知堆袋內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