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樣的一篇獨特的文章,韋盛久久無語。
多長時間,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了?
多長時間,沒有見過這樣原汁原味,不加偽飾的東西了?!
多長時間,沒有見過這樣歌頌人,而不是歌頌神的東西了?!!
“總編?怎麼樣?”
“小肖,你覺得它哪裡好?”
“我也……不太說得上來,就是覺得,這個阿慶嫂,和樣板戲裡邊那個,不一樣。”
“那你覺得哪個才是真的?”
肖幸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指:“她!”
不過接下來卻猶豫了:“但是讓先烈們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作品裡,是不是太……我甚至覺得……那祥林嫂的好些俏皮話,真的好好笑……”
“不,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看到作者真正的用意。”韋盛站起來,有些激動地在總編室裡走了兩圈:“那不叫好笑,好笑隻是表麵!底下是表述真實,宣揚真理!”
“作者是在告訴我們,為什麼那場波瀾壯闊,改天換地的壯舉中,一個群體,會有那麼大的向心力,凝聚力!”
“為什麼會得到千千萬萬,普通如這位老人家一樣的民眾,堅決的擁護和支持!”
“不是人人心中都有信仰,都有主義,都有精神,都有覺悟!”
“但是他們的心中,卻都有一種本能!本能!”
“那種雖然身處於黑暗和恐怖的迷霧當中,甚至看不清方向與出路,但依舊向往著平等,向往著光明的本能!”
“這就是我們獲得堅決支持,奪取最後勝利的根本原因!”
肖幸絹頓時感覺有股電流,從上到下,過遍全身!
對呀!這才是這位沒有受過一點黨的教育,非常特殊的黨員,為何會在當時,堅定勇敢地選擇和黨站在一起!
因為聲類相求,氣息相通,血脈相融!
一個選擇光明的群體,當然自然必然,會吸引到這樣的人加入!
反過來說,這樣一個選擇光明的群體,必然隻能由這樣一些人組成!
這,才是作者的本意!
韋盛已經坐了下來:“小肖你很不錯,能夠察覺到這篇文章,比上一篇還要精彩。”
說完又皺起眉頭:“不過卻是個取名廢,要不……給它重新想個名字?既要含蓄,又能引導讀者?”
肖幸絹沉吟片刻:“原標題的確有些直白,失了餘味。”
韋盛直接用鋼筆將《一名特殊的黨員》劃掉,將之改成了《她的信仰》,寫完又搖了搖頭:“其實說信仰也不合適,應該是主人公最淳樸最真實的情感,與那個時代最高大最光明的信仰,發生了和諧的共振,不過……先這樣暫定吧。”
“後麵這篇文章裡提到那個二女兒,後來受母親激勵,同樣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參加了西南學生工作隊,還曾經冒險進入大同匪窩搜集情報……”
“嗯。”肖幸絹點頭:“大同在紅水縣,屬於黔省,這個二女兒,後來應該在黔省工作。”
“第一篇裡提到過,這個二女兒後來成為了地區婦聯主任,那多半就是遵州地區婦聯主任!”
“總編,我這就打電話給黔省文聯,讓那邊的同誌幫著查一查!”
“如果那婦聯主任真的就是文章中的二女兒,她應該知道得更多,起碼這第一篇文章的真實性就很容易確認了。”韋盛點頭:“如果時間來得及,這一期我們就上刊第一篇!”
然後接著說道:“後麵那篇,隻是從一名覺悟不深的女主人公的視角,去解讀那場起義事件,裡邊不少人物和細節,看著流光掠影,其實藏著很多信息。”
“小肖你可能要辛苦一下了,多花點時間,順便了解一下這個作者的情況,我們儘量爭取下期能上。”
“是總編,我一定儘力!”肖幸絹笑道:“有連續兩期上刊的水平,起碼都得一個省作協會員吧?應該是名老作家了。”
“我先去翻翻作協的檔案,查查夾川籍的同誌,應該很好打聽的。”
“怕不是你想的那樣。”韋盛笑道:“越是老作者,越容易掉進條條框框。”
“這兩篇文章可不一樣,隻有腦子裡沒有那些規條的新作者,才能找到這樣的取材角度,令人耳目一新。”
“因此我更傾向於……”韋盛用鋼筆蓋點著胸前的稿子:“小肖,我們可能發現了一個好苗子。”
這下肖幸絹更加來勁了:“我現在就去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