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七章 印章(2 / 2)

四表舅就是最好的老師,金石玉瓷書畫雜項幾乎都是專家級彆,但是周至覺得自己的精力實在是有限,本來隻想在瓷器鑒彆上學紮實一些。

但是架不住如今的好東西實在是不少,雖然不想,但是也竟然漸漸有著朝雜項方向轉化的趨勢。

比如這一批器物當中,出現了一個黃色的印章,還有一個棕黑色帶牛毛紋的筆筒。

當周至看到那個筆筒的時候,心跳都不禁加速了一下,這東西的材料在四表舅家裡見過,基本可以斷定,是個非常珍貴的犀角筆筒。

而那枚章溫潤細膩,色如橘皮,鮮豔通明,剛開始周至還以為是一大塊緬珀。

琥珀質地很脆,根本不是製作印章的材料,這也讓周至心生疑惑,直到將印章拿起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判斷有誤。

琥珀重量很輕,就和塑料差不多,而這枚小章的分量,很明顯是石頭。

印章紅如血珀,肌理為極細致,就好像堂屋裡的大蘿卜一樣,半透明中帶著一些小而直的棉紋,整體綿密而玉化。

整個印猶如一個秤砣,頂部帶皮,也如蜜蠟氧化後的那種形色,皮子被頂部的綹本來應該是瑕疵,卻被雕刻成了一團係紐的繩子。

紐下的皮子上,順著綹花,刻出了陶淵明《歸去來兮辭》當中“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意境的畫麵,畫麵裡還留了兩個篆書小字“黔安”。

從三分之一往下,三麵都是完美的凍料,上手滑膩細致,手感真和血珀有些類似。

唯一留皮的一麵,同樣用竹雕的“留青”手法對石皮做了藝術加工,滿雕了一首詞。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浮名浮利,虛苦勞神。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陶陶、樂儘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閒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字體和詞都非常熟悉,詞是蘇東坡的《行香子·述懷》,字體則是蘇東坡得意門生黃庭堅的字體。

底部的印文則是五個漢章篆體。

“這是啥字?”衛非問道。

“一句詩文,或者說箴言——道義更相親。”

“好東西?”

“不知道,但肯定是宋後的了,因為這首詞是蘇軾的,而當時印料崇尚青綠色如青田石的封門青,壽山石的艾葉綠,所以這印章多半是崇尚黃色明清兩朝時候的東西了。”

“挺大個的,這得有八兩了吧?”衛非接過去顛了顛:“跟一團帶蠟的蜂蜜似的,管它啥時候的,擺你書桌案頭上肯定好看。”

這時候五舅出來了:“看這些就能看得飽的?先將它們扔這兒,來來來,開席了!”

衛非將印章往木盆裡一扔:“那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雖然吃得晚,但架不住一路的車顛,都給顛下去了。”

“這同學說得對。”五舅笑道:“不過沒有說全,無酒不成席,咱們先喝酒,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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