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勇這一年的收成在老媽心裡頭清楚得很,遊戲機那裡漸漸進入了正常營收階段,一天也有幾十塊,錄像廳兩塊一場,一場基本就是二十塊的收成,從下午開始放到晚上十一點半,一天下來卻是一百塊的收成怎麼都是能夠保證的。
當然這和肘子會挑片兒有關,據說好些片子都是從廣州拉來,連蠻州城裡都沒有,周邊城郊鄉鎮甚至外縣來翻錄的都有,加上這些收益,一個月下來就是四五千。
其中要交給文化館一千五的“保護費”,錄影播放歸文化口,是要經過批準的,這是周至給乾爹的文化館和大勇哥的未來尋找的“雙贏”項目。
這個動作必須要快,電視機也就能夠再撐一兩年的時間,馬上就要開始重大升級轉型。
剩下的每個月三四千裡,肘子和何大勇對半分,也就是說大勇現在每個月能夠拿到兩千左右,有了錢成天就跟著那幫青皮喝酒下館子,讓老媽看得焦心。
其實最近有小娟姐管束著,大勇哥算是收斂了不少,錄像廳業務歸了不打不相識,新近投靠上關係的夏自立和他的姐姐夏依人,以及夏依人的男友,周至都不大認識的那個被大家喊作“四兒”的青皮在管。
他們本來就是棗陵橋這一帶的土著,基本沒人敢在錄像廳鬨事兒;
遊戲廳還是趙三和一幫原來的自來水廠老青工在管,趙三喜歡給十幾歲小青皮們當老大,那裡是問題青少年紮堆的地方;
其實大勇哥也不是沒有想法的人,前段時間還跟孫大毛商量,想著是不是整幾輛三輪車,找幾個罐頭廠下崗的青工,跑跑城裡的運輸。
不過在老媽眼裡除了劉娟一個,大勇哥結交的那幫子,統一的名稱叫做“狐朋狗友”,而大勇哥自己,就是標準的“財不配德”,天天花錢如流水。
因此現在有能夠讓大勇哥這些“過路錢財”固化下來的機會,那是堅決不能放過,老媽就一個想法——總比做了喂那群狐朋狗友的肉包子強!
於是老媽就開始嘀咕上了:“房管、街道、公安,都該找哪些人來著……”
周至笑道:“哪裡需要這麼計較,現在是街道將這個大院兒當做包袱想要扔掉,老媽你隻需要跟劉姨去街道找人,那是該他們上杆子的熱心。”
“你懂個屁!”老媽瞪眼:“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就算上頭好辦,下頭的辦事員,還是得找好關係,疏通疏通。”
這話說得周至不由得再次搖頭。
在他眼裡,夾川除了華玉良勉強算閻王,其餘的包括自家老爸,都隻能算這諺語裡邊的“小鬼兒”級彆,哪裡有這麼嚴重。
不過既然老媽上心,就輪不到自己操心了,將錢準備好,萬一大勇哥那裡有虧空,也能給他補上。
今年是大姑相當舒心的一年,說大勇哥“洗心革麵”,恐怕不至於,但最起碼“改頭換麵”,算是做到了。
用劉姨的話說就是——大勇把臉洗乾淨,頭發梳伸展,其實挺經看一小夥兒!
現在回家的次數也多了,雖然滿院子都知道這小子不是惦記他媽,而是惦記他媽身邊那如花似玉的徒弟,但至少大勇哥捏著“看媽”的名頭回來的,這就已經算是“浪子回頭”,夠給大姑長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