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三館是中西合璧,三樓則是濃濃的中式風格,因為建築都是四五十年代的,周圍的樹木到現在已經變得非常粗壯,枝葉繁茂,彰顯著校園的悠久的曆史和雋永的氣質。
蜀都大學圖書館,那是周至心向往之的“聖地”。
對外出借的圖書,在解放前就已經達到了近二十萬冊;而作為妥善珍藏的宋元刻本,以及唐代以來各種稿本,抄本,更是多達三十萬冊。
這是什麼概念呢?後世做了一個統計,整個中國能夠找到的宋刻本不超過一千兩百部,其中國家圖書館五百餘部,北大圖書館一百五十餘部,上海圖書館兩百餘部。
而宋刻本,以杭州為上,眉山次之,建本最下,因此除了首都,主要也集中與江浙和巴蜀兩地。
直到周至穿越之前,蜀大出版的叢書《宋集珍本叢刊》,也才出版到一百零八冊,收錄四百零五部。
這裡邊好多東西,卻是連蜀大優秀畢業生池薛荔同學都不清楚的,不過池薛荔也不奇怪,反過來取笑周至:“處心積慮用心良苦,這麼多研究都做到前頭了,就是不知道最後錄得進我們中文係不。”
“哼,不讓進我硬進!”周至信心滿滿。
“行,你牛!”池薛荔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豎起大拇指:“你彆以為容易,我們係的收分,高的很!”
這話其實也沒錯,蜀都大學中文係現在排名一向全國前五,西南第一,無數重點課題排著隊等待攻克,錄取分數比清北一些冷門院係也不差。
尤其是現在這個年代,大家一邊鬨著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一邊瘋狂追捧朦朧詩,新寫實主義,新曆史主義;為大眾文化思潮歡呼雀躍;為古典人文情懷和現代道德人格大聲疾呼;為信仰和靈魂歌頌;為女性主義文學思潮欣喜。
最重要的,是對後殖民理論的反思;質疑西方文明的普世性;質疑其文化殖民之本質;弘揚文化的民族性和本土性;思考中國文化在全球語境和文明體係中的價值定位。
後世周至和朋友們聊天的時候,曾經笑稱這個年代,是理想主義在這片國土上最後的餘輝,從此之後,理想主義從集體沉降到了個體的身上,除了少部分的團體和個人還保留著理想主義以外,其餘更多的人,成了現實主義者,他們的最高理想不再是精神自由,而是物質自由。
再過幾年,人們就不會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不改其樂的人;不會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不為五鬥米折腰的人;不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那種沒有任何利益與欲望,僅僅純粹出於相互欣賞而親密的感情。
他們會詆毀顏回是“沽名釣譽”;他們會找出一萬條理由來證明陶淵明並不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隻是詩人吃飽之後的無病呻吟;他們會將一個不占有身周優秀女性,隻是和她們相互欣賞,平等相待的故事主角,掛在論壇上口誅筆伐。
他們會以種種惡毒的敵意,詢問作者能否把身周的女性介紹給他們,卻不問自己除了在網上當嘴炮黨鍵盤俠以外,有沒有獨立的經濟能力,有沒有基本的判斷能力,有沒有溫良的性格,有沒有包容的愛心,有沒有健康的身心,有沒有健全的人格,有沒有充分的魅力。
如果這些都沒有,周至不知道這些人何來的臉麵,敢在貼吧那無聊的貼子下方,提出這樣無恥的要求;
如果有,那這些人又為何會在網上興致盎然地充當鍵盤俠,而連個現實中的女友都找不到,需要在貼吧裡顯示自己的孤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