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還鄉》(2 / 2)

“在創作過程中,蔣兆和邀請了許多朋友和學生做模特。據說畫中有兩個相擁而泣的女子,就是畫家的學生,畫卷中的有頭毛驢,也是從街上借來,拉到畫室裡作寫生。”

“當時的上海已經被占領,為了防止敵人的乾擾,蔣先生都是畫一部分立刻藏一部分,沒人知道他在創作什麼。

“為避開耳目,《流民圖》辦展覽的時候,還特意更名為《群像圖》,結果開展當天就引發轟動,觀者如潮,影響極大。隨即遭到日憲兵隊的衝擊,接著接到禁令,永遠不得展出。”

“但是畫卷已經被第一時間趕到的記者們拍攝了下來,接著被做成照片、畫冊,發行到全國,成了描繪了戰亂中勞苦大眾流離失所的慘狀,記錄侵略者給中華民族帶來的深重災難的真實記錄和極大宣傳,更是激發了同仇敵愾的愛國熱情。”

“我想起來了。”周至點頭:“去年的《中國美術》彩色畫報裡,有一幅《還鄉》,當時我還以為是現代畫家畫的,因為裡邊西方解剖、透視、塊麵等寫實技法非常濃厚,屬於比傳統海派還要海派的作品。”

“後來發現是個老畫家於四五年創作的,當時還想著,這畫家挺‘先鋒’來著,竟然就忘了名字,就是蔣兆和蔣先生,原來還是我們老鄉啊!”

雖然是畫冊,《還鄉》這幅畫,當時也給了周至很大的震撼。

畫家將西方透視技巧帶入國畫,極大地豐富了國畫人物的表現力。而且不僅刻畫人物的外在形象,更注重對祖孫倆淒涼內心的細膩挖掘,烘染出悲愴無助的氛圍,宣泄著作者同情和悲憤的情緒,以強大藝術感染力,將周至這樣的觀者,一下子就拉進了那個積貧積弱,人民悲慘流離的時代。

“隻可惜啊,《流民圖》在上海短期展出後,就不幸被強行借覽,此後音信杳然。一直到了五三年,上海美協一位畫家,才從某地下室的垃圾堆中發現了這幅《流民圖》,僅剩下半幅不說,還殘破黴爛。”

“於是重新將它裝裱,送給蔣兆和的遺孀蕭瓊珍藏。直到八八年,才由蕭瓊女士捐贈給中國美術館收藏。”

“來了來了。”費觀夾著兩軸畫卷走了回來,手上還多了幾雙白手套。

大家將展廳大楠木桌給清理了出來,然後將畫卷展開。

周至一看就愣住了:“《還鄉》竟然收藏在工美?”

“肘子我發現你的知識係統真是零零碎碎的。”費觀有些無語:“知道《還鄉》,卻不知道《流民圖》,還不知道作者是蔣兆和,更不知道《還鄉》在工美。”

“隔行如隔山,從美術這個維度看我的知識體係,的確如此,接受批評接受批評……”周至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兩幅畫卷。

兩幅畫卷都是一米八乘一米,一幅就是周至已經熟悉的《還鄉》,另一幅則是周至沒有見過的《二哥出川》。

費觀見周至已經入神,直接開始介紹:“據統計,在抗戰爆發後,有超過四千兩百萬的勞苦大眾,為躲避戰火被迫逃離家園。勝利後,三千萬大後方的難民迫切希望返回故土,重建家園。”

“數以千萬計的難民自西向東回到故土,形成我國近代史上一次前所未有的人口大遷徙。在糧食、醫藥、交通工具均極為匱乏的情況下,抱著性命之虞,緩慢前行,盼著回到家鄉與分離的親人早些團聚。他們輾轉流離,風餐露宿,貧病交加,創痛並沒有因為戰爭的結束而結束,而是在繼續發揮著破壞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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