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揀了一帆布包的東西讓恒法拉上崖頂,繩子重新拋下來之後,周至也拿卡扣卡上,打上攀援結,開始上崖。
走到縫隙底部,扶著崖壁往上攀了一定位置後,選取到能夠身子靠著縫隙這邊,伸腿能夠抵住縫隙那邊,將身子固定在崖上的深度,開始攀登作業。
這個動作有點像豎直的蛙泳,先是收腿,分腿,固定好後直身,分臂撐住,然後再次收腿分腿,就這樣像個樹蛙一樣爬上懸崖。
除了一些需要調整的地方,這樣的崖壁攀爬起來其實算是輕鬆愉快,隨著視線的升高,縫隙外的景色也在漸漸發生變化,從樹林下的隱蔽,漸漸抬升到和樹冠平齊,然後又超過樹冠,見到照射在樹冠上方的強烈陽光,直到視線越來越開闊,能夠看到整片山穀的壯觀景色。
當然從這裡看,視線隻能看到一個縫隙的側麵,另一麵是大懸崖的崖壁。
紅色的砂石上很難附著植物,除了一些崖上吊落下來的長藤,和石窩處少量的石斛和蕨類外,就是赭紅石壁上過水出覆蓋著的地衣,讓這麵大懸崖上似乎被神秘的大手寫了一些不可解讀的天書文字。
這樣的視線遮蔽對人的心理保護是有很大好處的,雖然已經身處離地麵十多層樓高的高度,但是周至心裡的安全感十足,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欣賞景色。
石縫裡頭有些可以避雨的石簷和石窩,當周至攀登到一定的高度之後,就發現這些石簷和石窩被改造過了,多了不少的泥盞。
每一個泥盞都是一個燕子窩,不過大多數都已經空了,隻有極少數裡還有幾個黑色頭頂白色下巴的腦袋,好奇地探出來看著周至,不住地吱吱喳喳。
現在是農曆七月,大部分的小燕子們已經長大,可以離巢覓食了。
快到懸崖頂部的時候,縫隙開始變寬,不過好在就好像觀音的頭頂那樣,供攀爬的坡度開始變緩。
周至發現一些“腳巴窩”,證明很久以前這裡就有人來光顧過,而且還將之當做一個居住時間不短的庇護所,花心力打造了一下。
川滇黔交界之處的莽莽群山,茶馬古道沿途,這樣的地方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
又爬了幾步,地麵終於變得可以讓身子直立起來,周至又緊趕幾步,終於搭上了觀音崖頂邊緣的紅砂石圍欄,跨過去就到了崖頂。
在遠處看這裡很小,現在才發現這裡麵積真大,起碼不下三四百平方。
“不錯啊這裡……”周至環顧了一下這個小廣場,發現喬老爺已經坐在了直麵懸崖外麵的欄杆上,也來到了他的身邊。
雅丹石的峭壁之下,是連綿的小丘,小丘被濃密的植被所籠罩,全是各種顏色的綠,一點看不到泥土的顏色。
小丘和小丘之間,能夠看出綠色要嫩一些,那些是溪邊的竹林,用自己的身姿將溪水遮蔽了起來。
沿著那樣的嫩綠看出去很遠很遠,才會看到一絲水線,那是隨著溪流變得開闊之後,竹林也遮蔽不住了。
身後是一片赭紅的丹崖,身前是無邊無際的蔥綠,配合著天頂的白雲,山間的燕語,現在日頭已經走到了山的背麵,涼意開始顯露,倒是十分舒服。
“望遠鏡給我看看。”喬老爺伸手:“不知道安樂山上有沒有人正在看我們這邊。那裡是夾川嗎?”
“怕不是。”周至將望遠鏡遞了過去,安樂山形如筆架,樣子非常特殊,不管離多遠,一眼就能夠認出來:“這裡高度不夠,夾川地處長江和紅水河之間,好認,你看到的那裡明顯不對,那裡其實離安樂山還遠得很,應該是先市鎮吧?”
“也是,沒找到大水口……”喬老爺架著望遠鏡看著崖下的盆地:“好像當年日俄旅順大戰的時候日軍吃過這樣的虧,因為視覺觀測錯誤,把炮彈都送到饅頭山俄軍堡壘後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