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鐵路上其實頗為混亂,經常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好在臥鋪車廂人員不複雜,又是直接坐到終點站,還有列車員專管,算是列車上的一方淨土。
而且這列火車是蜀川鐵路局的招牌,被稱作“天府之星”的特快,BJ過來稱T7,蜀都過去稱T8,屢次榮獲五一勞動獎章,文明行業工作先進單位,被鐵道部授予“紅旗列車”稱號。
這趟行程要穿越蜀川、陝西、甘肅、山西、河北,橫跨秦嶺和黃河。
周至上一世的記憶裡關於列車的其實很少,也就上大學的時候坐過一兩回,麵試通過後第一次去單位,單位就要求他坐飛機,從此以後出了去偏遠地區出差外,基本都是飛行記憶。
因此乘坐綠皮火車跑大半個中國的經曆,對於周至來說都是第一次,處處透著好奇,顯得還沒有義兄穩重,倒是頗為符合他第一次出遠門的人設。
“以往每次出門啊,總是透著提心吊膽。”費觀衝好開水回來就打開了話匣子:“咱們這行,有些東西不好保價,甚至托運都怕摔了,隻能隨身攜帶。”
“當年我第一次去首都,是和孫老一起送一個永樂青花的纏枝蓮扁平大臥壺。那是國一級的物件兒,還是坐的硬座,愣是緊張得我抱著箱子,一夜都不敢合眼。”
“那個扁壺我見過圖片,現在是在故宮是吧?”周至回憶了一下:“說是國一,其實是國寶級。”
“誒?你怎麼這些都記得?”
“主要是那壺的造型太古怪,一麵內凹一邊鼓起,很明顯是騎馬時的皮囊造型,轉到了瓷器上。”周至說道:“這應該和永樂帝一生戎馬有關係。”
“這就不知道了。”費觀笑道:“當時的審定是榮寶齋的衛老,本來是難得的學習機會,結果我愣是在一邊坐著旁聽的時候睡著了。”
這貨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回來就給張老踢了,調整到了業務股,從此成了弱勢群體。”
“張老是因材施教,費叔你在業務股起家,這才叫發揮專長,這不也乾到總經理了?”
“在工美總經理的地位不如總工,你跟他們一卦的又不是不知道,”費觀笑道:“現在我就希望張老他多乾幾年,不給小徐上位的機會,免得他翹尾巴!”
“對了,上次我們去大邑淘宅子見的那劉三爺,情況怎樣了?”
“聽說幫孫兒把祠堂盤下來,開了家飯館,自己個兒就回鄉下養老了。”說起這個費觀就不禁感慨:“所以還是乾個體戶好啊,為所欲為,要不是我受體製限製不能盲沽,五萬塊輪得到你?”
“你跟叔透句實話,三爺那箱子裡,除了那些修理古籍的紙張和石延年的書法,到底還有啥?”
“沒了,哦還有一幅清代畫僧髡殘的《芒竹入山圖》,以及一些筆墨紙硯,印章印泥之類的小玩意兒。”
周至可不敢告訴那口箱子裡還有好些五代北宋的名家畫作,也不敢跟他說印泥盒裡邊有一個是北宋汝窯裡比“天青色”好高級一檔的“青峰翠色”。
“那書法修好了嗎?”
“修好了。”
“那你可賺大發了。”費觀說道:“宋人法書加名人題跋加典故加成,國內行情幾百萬也是應該的。要是送去港島,搞不好能過千萬。”
“啥玩意兒這麼值錢?”保持軍人習慣,剛剛忙著整理床鋪和幾人行李的的江武才坐下來就聽到這句:“我說你們現在聊天是越聊越大啊,開口閉口就是百萬千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