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車停好，周至先下，拿清潔用的刮板將門下方的厚泥給刮掉：“舒意，婷婷，下來走走吧。”
這裡的生意還不錯，幾乎要進城的車都必洗一次，五個車位十幾號工人還有忙不過來的架勢。
一邊的休息區一堆人在那兒抽煙，見到這輛高大威猛，車頂和後視鏡上方還掛著圓形探照燈，邊上還有一根潛水管的大黃車都不由得好奇，紛紛圍了過來。
“誒？這是小周吧？”一名穿著西褲襯衫，挺著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見到周至：“這車是你開回來的？這什麼車呀？”
周至壓根不認識這男的，但是看著這樣子不是認識自己老媽就是認識自己老爹，一點都不敢瞎說，乖巧地道：“是的叔叔，才從蜀都回來，借表姐的車開兩天，具體叫啥我也不知道。”
旁邊的人頓時就對車都不感興趣了：“這就是周至啊？”“周至是誰啊？”“這次高考文科省狀元啊……”“他上新聞那天的聯播你看了嗎？坐在李啟嚴後麵……”“是不是喲有點吹了吧？”“真的說是弄了個什麼馬給李家老大看上了……”“李家老大不是科學家嗎需要什麼馬？跑馬的該是李老三吧？”
“叫伯伯！我可比你爸大！”那中年男人頓時感覺麵上有光：“你小時候在供銷社院子裡邊玩，撅著屁股在那兒看螞蟻……”
“伯伯，撅著屁股看螞蟻那個是吳喬木。”周至在可以黑義兄一把的時刻絕不放過。
“對！”中年男人笑道：“當時我就想，能夠這麼專注地看一樣東西，你這孩子長大了指定不得了。”
“伯伯，剛剛說了，那是義兄，他看螞蟻搬家看了一下午。”周至好尷尬。
“你義兄是挺厲害。”男人笑道：“可是你也不賴啊。”
“我，我媽說我沒乾什麼啊，怎麼就專注了？”
“你盯著你義兄那裡看了一下午，也很專注啊！”
“……我沒有！那是我媽！我沒有！”
“你那個時候還小記得什麼？”男人拍著周至的肩膀，一副我大人不和你小孩子計較的樣子：“那天我去水房打了兩次水，見你在那兒看得真真的……你知道我是誰不？”
周至隻有尬笑：“不好意思，我有點記不得了，但您肯定是老供銷的吧？”
“這是我們輕工局的李局長，”邊上就有人介紹：“李局當年……李局你在供銷係統的時候是七八九年的時候吧？”
“是，當年我跟遠江都是知青回城，因為會寫點東西被抽調到局裡的。”那李局陷入了回憶模式：“還有現在城建局趙清平，當年他在水泥廠，我們幾個都是一批的。”
這就真不是冒充了，周至趕緊說道：“李伯伯好，那時候我太小了，不記事兒。”
李局長笑著擺擺手，跟周圍人說道：“現在都說老供銷宿舍那地方風水好，你們都曉得的吧？最早那兒是稻穀倉，年前唐縣長的孩子，就小周說的乾哥哥，吳喬木，考上的北外，現在小周更厲害，省狀元都拿到了！都是供銷社大院兒出去的！”
“沒有沒有，義兄他才是真厲害，莪純屬瞎蒙的。”周至趕緊謙虛。
“不是說你去港島了嗎？”李局長說道：“還去見了李啟嚴，那天聯播，什麼座談會你坐他後麵對吧？”
周至隻好撿不嚇人的方法說：“那還是碰巧了，我當時在跟王老爺子學習，李公要捐獻《淳化閣帖》，剛好我英語粵語書法都會一點，老爺子就讓我跟著文物局王主任去當了一次翻譯。”
李局長也搞不清楚周至嘴裡的王老爺子是誰，隻當是京中的大人物，聽起來也算是合理，於是點頭道：“對喲，你英語很好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