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 在瘸子麵前跛行(2 / 2)

“不知道,我聽周至念的。”

“肘子?”

“我也記不得哪兒看來的了。”周至說道:“反正不是紀伯倫。”

這段其實是周至從後世的網絡上看來的,傳說是紀伯倫的詩作,然而紀伯倫全集周至還是讀過的,壓根兒沒有這段。

“紀伯倫有首詩莪沒明白。”馮雪珊問道:“就那首《Seven times have I despised my soul》。”

周至一聽就笑了:“你是看的事那個意譯版本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那個版本充滿了無病呻吟的矯情。”周至說道:“而且譯者的英語水平有些糟糕。”

雖然馮雪珊的英文水平算是相當不錯的了,但是這首詩很明顯超過了她的理解能力。

最關鍵是這首詩的“官方譯本”就有兩個,但是兩個都非常的不精妙,導致讀過譯本再去讀原文的讀者,會越加的糊塗。

比如詩歌的名稱,意譯版將之翻譯為《我的心曾悲傷過七次》,這就簡直是欺負大家不懂英文。

明明就是《我曾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直譯就是非常準確的,意譯版就屬於無病呻吟,為了所謂的“信雅達”,搞得連本真都失去了。

還有第一句的翻譯就錯了:“The first time when I saw her beihat she might attai.”

兩個版本都將之翻譯成了“第一次,當她可以上升而卻謙讓的時候。”或者“第一次,當我看到她可以升遷卻有意謙讓時。”

“周至說其實這一句應該是一種不常見的表達方式,that在這裡忽略了so,應該是so that才對。”江舒意說道:“所以這一句的準確翻譯,周至說應該是:第一次,當她取媚於拔升之機。”

“用女性的她也是國外的習慣,準確翻譯應該是動物的那個它。”周至說道:“我們國人更加習慣稱呼自己的靈魂為非人的那個它才對。”

“原來這個she是指 my soul啊……”馮雪珊恍然大悟:“可是第二句翻譯成:第二次,當它在空虛時,用愛欲來填充。我查了原文是The sed time when I saw her limping before the crippled.翻譯過來明明應該是第二次,是我見它在瘸子麵前跛行啊。”

“哈哈哈……”周至笑道:“紀伯倫在這裡的確用了宗教詩歌的隱喻,但是翻譯者為了故作高明,拋棄了直譯,將隱喻拿到了台前來”

“肘子說這是翻譯者生怕讀者不知道他知道,這就是翻譯得最荒唐的地方。其實雪珊你的翻譯就是最正確的。”

“可這句是什麼意思啊?我有些不太理解,為什麼在瘸子麵前跛行,是一種讓紀伯倫覺得應該被鄙視的行為呢?”

“首先這不是行為,”周至說道:“這隻是一種比喻。”

“瘸子其實可以理解他人的痛苦。為了不讓瘸子難堪,就刻意地讓自己模仿他,並將之作為一種善意和美德,這其實是一種需要被鄙視的偽善。”

“瘸子需要的是什麼?當然是一根拐杖,如果你真的想要表達自己的善意,那就需要送給瘸子一根拐杖,而不是在瘸子麵前裝作自己也是瘸子,這就好像在說:我理解你的痛苦,你看,我模仿得像不像,理解得深不深?”

“這是善良和美德嗎?當然不是,這是一種愚蠢的自我感動。”

“紀伯倫被稱為‘先知’詩人,他深刻地理解西方社會最應該諷刺的那些地方,看看現在西方國家在世界一些地方的表現,是不是充滿了‘在瘸子麵前跛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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