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皋對薛濤非常寵愛,南詔國王曾向西川贈獻幼孔雀一隻。因為薛濤喜歡,韋皋為她‘設籠以棲之’。從此這隻孔雀與薛濤常常行影相伴,約存活了二十八年。後來很多詩歌都提到過這件事兒,唐代詩史上,也留下了一個典故,薛濤也得了個‘韋令孔雀’的彆名。”
“其後薛濤出入節度使幕府,韋皋甚至讓她參與一些案牘工作。”
“一日突發奇想,韋皋要向朝廷打報告,擬奏請唐德宗授薛濤以秘書省校書郎官銜,為薛濤申請作‘校書郎’。”
“校書郎的主要工作是公文撰寫和典校藏書,雖然官階僅為從九品,但這項工作的門檻卻很高。按規定,隻有進士出身的人,才有資格擔當此職,曆史上還從來沒有哪一個女子擔任過校書郎。”
“這事兒雖然沒成,但人們開始以‘女校書’稱之。”
“紅得發紫之時,各地官員往往到成都述職,都要先向薛濤進禮。雖然薛濤儘數上交,但韋皋依然非常生氣,認為薛濤壞了自己的名聲。罰薛濤流放鬆州,也就是現在的鬆潘縣。”
“那個時候的鬆潘應該是吐蕃控製地區吧?”張路問道:“這是要借刀殺人?”
“準確說應該是反複爭奪的軍州。吐蕃寇劍南那裡首當其衝。”周至說道:“不過在去鬆州的路上,薛濤寫下了《十離詩》獻上韋皋,又讓韋皋回心轉意,薛濤又返回成都。”
“十離詩是什麼?”齊欣妍問道。
“十離詩,就是十首詩歌,寫的是兩種本來不該分離的事物卻分離了。”
“比如鸚鵡和籠子,寫了首《鸚鵡離籠》:隴西獨自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茵。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再喚人。”
“又如《燕離巢》: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銜泥穢汙珊瑚枕,不得梁間更壘巢。”
“還有《魚離池》:跳躍深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銀鉤。無端擺斷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遊。”
“僅就離彆而言,薛濤的構思算得上新巧,著眼的都是身邊事物,不驚不奇,卻將身邊尋常事物寫得曲折動人。”周至說道:“韋皋也是極有才華的人,豈有不召回之理?”
“但終究是依附於男人,哪怕‘聳乾入雲中’,還是‘葉送往來風’。”童曉琳說道。
“是的。”周至說道:“後來韋皋暴卒,劉辟任西川節度使。他起兵謀反,並想借薛濤的名人效應來籠絡人心,可不管是威脅還是利誘,都遭到了薛濤的斷然拒絕。”
“劉辟大怒,將她發配邊地。這次赴邊,薛濤全然沒有第一次赴鬆州的茫然與驚慌,她從容而行,沒有半點求免之意。高崇文平叛了劉辟後,派人專程把薛濤迎回,以禮待之。”
“之後薛濤決意脫籍,脫籍之後便居住在了這裡,不過依然經常出入幕府,前後經曆了十多任節度使。”周至說道:“因為薛濤幾乎一直就在蜀都,也非常了解蜀中的官場於風土史誌,曆任節度使都非常尊重她,到任後都要向她征詢意見,提供參謀,詩歌酬唱。”
“薛濤也在這些活動中文名日盛,以優美的詩歌和極品的書法,有了個新的綽號——‘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