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地毯的缺點主要就在色彩上。”艾依傑有些惋惜:“因為材質的關係,做不到絲綢那麼豔麗,而且我們的染色工藝已經傳承千年,限於條件,基本選用我們當地的植物、礦物作為原料進行加工。”
“植物原料主要是用植物的根、莖、葉、花、皮等進行提取;礦物原料主要是從鐵鏽、礦粉等進行提煉,以致於顏色不夠豔麗。”
“但是有個好處,就是耐久性好,能夠曆經千年色彩仍然保留如初。”
“不不不,不夠豔麗明快不是缺陷。”周至說道:“現在全世界深受毒化工製劑的傷害,經濟發達的地方,現在都崇尚有機、天然。”
“他們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都要講求無添加,無化工物質,純天然。”周至說道:“咱們和田地毯要是采用的天然植物和礦物做染料,這不僅不是劣勢,反而是獨有的優勢啊!”
“是嗎?”艾依傑有些不敢相信:“可我們送去輕工部和廣交會參展的時候,人家卻嫌棄我們的產品不夠豔麗明快啊。”
“我猜咱們是不是從沒有強調過‘純天然’這個概念?”周至覺得那些人的眼睛真的是瞎了:“純天然,純手工,這兩張牌打出去,我不信打不響!”
“還有,天然染料固然不如化工顏料那般豔麗,不過它也有自己獨特的優點啊。”周至說道:“那就是柔和,高雅。”
“大伯你想想看,地毯,是家庭室內所用的裝飾,要是家裡都是大紅大綠的顏色,是不是看不多會兒就會生出審美疲勞?過於豔麗的東西,看得久了是不是會覺得刺眼?”
“咱們的地毯就沒有這個問題,高級的審美並不是濃烈的,恰恰相反,它應該是淡雅,雋永的。”
“就好像茶,就好像玉,就好像宮牆紅和天青瓷的配色,那樣的優美,遠勝色彩飽和度過高的豔紅豔綠。”
“當然了,核心題材可能就得換。”周至說道:“我們就得換一種藝術形式,最適合和田地毯的表達形式來製作。”
“像這個抱羊羔的小男孩,”周至站起身來欣賞著地毯的整體:“這應該掛在牆上欣賞才對,這是一件精美且工藝複雜的工藝品,太耗費工本了。”
“聽剛子說你不是簡單人。”艾依傑並沒有站起來,仰頭看著周至:“說你是字畫方麵的高手,要不肘子你給出個主意?”
“荷蘭有一個畫家叫做蒙德裡安,大伯聽說過他嗎?”周至摸著自己的下巴打量著地毯,琢磨著什麼樣風格的創作最適合地毯這樣的題材。
“誰?”艾依傑沒聽說過這個人。
“蒙德裡是安生於荷蘭中部的阿麥斯福特的一位畫家,在一九一一年的時候見識了畢加索和勃拉克等人的立體派作品,感受極大的震撼,隨後前往巴黎,開始研究立體派的繪畫風格。”
“期間不斷從立體派中汲取營養,以抽象的方式呈現作品,針對特定主題不斷進行抽象化,很快成了立體派中比較有個人風格的著名畫家,創作出一些著名的係列作品,比如其《樹》係列。”
“但很快,他就從對立體派的癡迷當中脫離了出來,開始有意識地樹立自我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