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是否能出校門,是進修班許多同學關心的問題。
畢竟大家要在黨校學習兩年,課程內容又是比較枯燥的理論知識,如果常年讓學員在校園裡苦讀,恐怕會適得其反。
“宋哥,要不你代表大家去跟學校商量商量,門禁好歹彆這麼嚴吧?”報名的時候常雲海已經聽到了,宋恂是他們的班長。
“等我回頭跟邱老師確認一下。”宋恂無可無不可地說,看他又想去翻煙盒便問,“你來學校報到之前,沒跟單位交接工作?”
儘管對方是公安局的乾部,但是觀其談吐實在不像那種,通過層層關卡報考理論進修班的。
“沒有啊,我們領導說黨校管得不嚴,不上課的時候,還能回去上上班。”
“……”宋恂不太確定地問,“你來黨校上的是馬列主義基礎理論進修班嘛?”
“是啊。”
“你參加了黨校的統考吧?”
“沒有啊,”常雲海一臉坦然地說,“我是通過省委組織部過來的……”
宋恂聽對方介紹了一遍自己的入學經過,總算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除了原有的一百個通過考試招來的學員,省委組織部還有二十個委培指標也放在了他們理論進修班。
這些被組織部推薦來的學員並不需要考試,可以直接入學。
想想自己帶娃複習的那段日子,宋恂心裡深深地嫉妒了……
嫉妒讓他現在不想麵對常雲海,去教室找邱老師詢問了黨校的考勤紀律。
“問這個的人還挺多的?”邱老師問。
“還行,主要是小道消息太多了,大家聽說的版本都不太統一,所以我來問問官方說法。”
邱老師笑了,這會兒沒人來報到,她便請宋恂在旁邊的椅子坐下,擺出一副長談的姿態。
“這次是四個班同時開學的,除了咱們理論進修班,還有縣處輪訓班,團乾班,婦乾班。輪訓班的學習時長隻有三四個月,所以他們的課程安排比較緊,對他們的管理也相對比較嚴格,平時是不允許學員出校門的。”
宋恂心說,看來自己所在的班是沒有這種約束的。
果然,隻聽邱老師繼續道:“咱們理論進修班,在門禁方麵沒有什麼要求。但是人家輪訓班的乾部都在學校苦讀呢,咱們也不好太放鬆,所以,如果沒人問,你就彆提,要是有人問了,就說可以出校門。但是每次出門前,得來班長這裡報備一下。”
宋恂並不想當打卡機。
黨校不是普通大學,學員大多是在職乾部和招乾,像他這樣已經脫產的還好說,但是像常雲海那樣還掛著職務的,時常需要出門交際應酬。
全班一百多號人,都來找他請假報備,他就不用乾彆的了,整天光給人打卡了。
宋恂斟酌片刻開口道:“聽說咱們還有二十個組織部的委培生,而且他們還是半脫產的。這部分學員既然隻是半脫產,那平時肯定是要經常出門的。一個班級兩種待遇,不利於團結。要不咱們就明確要求大家平日必須住校,每晚十點前必須回宿舍。至於學習時間到底要怎麼利用,還是由學員自行安排吧。聽說黨校平時的大考小考不斷,估計沒人能真的鬆懈下來。”
邱老師仔細想了想,覺得這樣也行。
黨校對理論進修班的學員並沒有門禁要求,兩年的學習時間,一直不讓人家出門確實不太現實。
按照宋恂的方法,設置一個大多數人都能接受的門檻還是比較可行的。
趁著沒人報到的空檔,宋恂跟邱老師長談了一次,詢問了一些黨校的基本情況。
其中有個信息讓宋恂比較關注。
他們的兩年製進修班並不是真的要求學生在校讀滿兩年書。
學校給這批學生的安排是,理論知識學校一年半,實習半年。
具體要去哪個單位實習,到時候聽組織部的統一安排。
像他這樣的在職乾部,可以接受實習,也可以直接畢業分配工作。
*
宋恂心裡有了數,便與邱老師道彆,返回宿舍叫上了曾珊給同學們發教材。
“要不咱們再叫幾個人幫忙吧?”曾珊望著地上的幾大捆書,有點犯怵。
隻憑他們倆,得發到什麼時候?
宋恂見到這些書時,也有點驚訝,但是與曾珊的想法正相反,他覺得這些教材太少了。
他上大學那會兒,第一學期開學就發了近十本書。然而黨校的教材隻有一套中央黨校編輯的《馬列著作、主席著作選讀》,整套書近百萬字,被分成了哲學、政治經濟學、科學社會主義和黨的學說四冊。
“就咱倆乾吧。”宋恂讓她捧著幾本書先走,自己提了兩摞書走在後麵,“班裡一百多人要一起上課,咱們既然當了班乾部,不能連同學都認不全吧?正好趁著發書的機會,跟同學們認識一下,將名字和人對上號。”
有幾個女生宿舍他不好單獨進去,所以才把曾珊也叫來乾體力活。
兩人提著書,從一樓到三樓,挨個宿舍掃了一遍,基本將同學們都認全了。
隻不過,直到從最後一個宿舍出來,宋恂也沒見到袁梅。
他離開海浦前還帶著項小羽和孩子們去了一趟袁書記家,跟袁梅約好了在學校見麵。
原以為對方早就來了……
袁梅確實還沒來報到,她在海浦被事情絆住了。
趕在報到截止日的下午,她才姍姍來遲。
“你怎麼現在才來?”在宿舍見到袁梅,宋恂終於放下了心,“家裡出什麼事了嗎?我昨天往你家打電話沒人接。”
“家裡沒事。”袁梅坐到板凳上,神色鬱悶,“是我朋友的事。”
既然不是袁家出事了,宋恂也就沒再多問。
“嗐,跟你說了也沒什麼。我這個朋友也考上了咱們理論進修班,你可能對她有些印象,叫黃春梅。”
“體檢的時候見過,不過她好像也沒來報到呢。”
宋恂對她印象還挺深的,海浦地區隻有七個人被通知體檢,黃春梅是唯二的女同誌之一,而且不是在職乾部,而是高中政治老師。
“她恐怕來不了了,學校不放人!”
“你這幾天就是幫她跑這件事去了吧?”宋恂詫異問,“你出麵幫忙也不管用?”
連地委書記的牌子都不好使?
“她是公辦教師,學校不肯放人。”袁梅歎氣,“她當時也隻是聽了我的建議,去報考試試的,沒想到還真的考上了。她報考之前沒跟學校報備,學校就抓住這一點不讓她走。”
恢複高考以後,學校的教學任務很重,她的政治課講得好,今年的畢業班課程也早就排好了,學校不舍得撒手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