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是程如山【修BUG】(1 / 2)

他穿著軍綠色短袖汗衫, 手臂線條流暢漂亮, 結實卻不粗壯, 看外形是個好青年。

誰曾想金玉其外啊。

他腳下還放著個又高又粗的背包,這得裝了多少贓物啊。

一般有偷竊癖的人,在公眾場合就是正常人, 薑琳自然不怕, 她讓大寶小寶在靠門口的桌邊坐下,她去點吃的。

要看奢侈品諸如手表自行車之類的, 十塊啥也不是, 可看看三分一個的包子,六分一碗的清湯麵,她就覺得真是好大一筆錢啊。

這時候大部分人就吃青菜麵, 便宜管飽,薑琳也不例外。她要了兩大碗,又對李月桂笑道:“李姐姐有肉沒, 給我們娃娃來兩塊肉唄, 我們大半年沒吃著肉味兒了。”

外麵沒肉票吃不到肉, 這裡多花錢可能買到。

李月桂笑道:“還真有, 就是不便宜。”

薑琳:“那麻煩姐姐來兩塊。小孩子缺營養不愛長個子。”小寶個子比大寶矮那麼一塊呢, 一般人看他倆模樣以為是雙胞胎,看個子都以為差一歲呢。

邊上一個有些油滑的男人揶揄道:“妹兒, 你家一個月的肉票都乾啥啦?”

他看薑琳和孩子長得漂亮穿得乾淨, 還戴著繡花的手帕, 一看就是講究人家。這樣的人家會吃不著肉味兒?要麼就是女人虛榮, 拿肉票、副食品票去換這些沒用的玩意兒了,這樣的女人好哄。

薑琳撇嘴,“我們鄉下哪裡有肉票?一年到頭養個豬還得交任務呢,喏,就是你們的肉票。”

飯店的人都笑起來。

角落的青年也抬頭看向她。

他生得挺拔俊秀,一雙濃長劍眉襯得雙眸漆黑明亮,隻是眼神太過鋒利,一下子就被薑琳感覺到。

她扭頭瞪回去,他卻已經低頭吃麵。

油滑男人趁機調戲薑琳,“妹兒,那哥哥幫你~~弄點肉票啊?”

薑琳:“喲,可不敢占你便宜,看你年紀怕不是能當我叔。大叔你有關係,給在座諸位來兩斤肉票唄,我們都感激你。”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來,其實他和薑琳一般大。整天占女同誌便宜,可下有個刺弄他的。

角落的青年已經迅速吃完麵,又抬頭朝她看過來,眼神依然帶著鋒芒。

薑琳正有氣呢立刻凶巴巴瞪回去,沒完了是吧!看什麼看吃你的飯吧。哼,人模狗樣的卻有那樣的怪癖!真是白瞎這麼好身材!

油滑男人又開始嘴賤找場子,“我說侄女兒啊,你都有兒子啦,還瞅人家青年乾哈,小心你男人打翻醋壇子啊,哈哈。”

薑琳沒好氣道:“那你又在瞅哪個?”周圍人又笑起來,男人表情訕訕的很沒臉。

薑琳這桌的麵來了,她給大小寶分一碗,讓他們先喝點白開水,然後吃菜再吃肉。

雖然沒抬頭,她能感覺青年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視線如有實質存在感太強,想忽略都不行。她很生氣,捏著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誰知這一次他不但沒收回視線居然一直盯著和她對視。

這下子程大寶不乾了,蹙著眉頭,凶巴巴地瞪向他。

程小寶卻朝著他呲牙笑。

沒人能拒絕這樣天真漂亮的孩子。程如山朝他們彎了彎唇角,原本沉幽的雙眼立刻溢滿溫暖的笑。

他不笑的時候,神情冷峻,笑起來卻如春暖花開。

這笑,在薑琳看來卻要了命了,他這是彆有所圖啊!

……

程如山記性好,且訓練過,對人的臉記憶尤其深刻。

他在賣蘋果那裡第一眼看她覺得眼熟,就想過去確定一下,卻碰上扒手偷她錢包。他抓了扒手正好看見她的正臉,與記憶深處的那張臉有三分重合,結果一閃神的功夫她跑得比扒手還快。

他又尋思可能隻是像而已,便沒當回事,轉到飯店這裡吃碗麵,沒想到她又領著倆孩子進來。

這會兒看她有四五分重合,卻又有五六分不重合,模樣相似,性情迥異,就算他記性好都不能立刻判斷。

現在仔細看過她的臉,他能確定她就是薑琳。可他又不確定還是不是他媳婦兒。

當初結婚,她想逃避勞動,他為完成結婚任務,不過隻要她嫁給他,他願意庇護她。可惜計劃沒變化快,他突然被帶走與家裡斷了聯係,並沒有為她提供什麼好的生活條件。

這一路上他儘可能快地趕回來,沒料到一回來就在縣城遇見她,還帶著倆一模一樣的漂亮孩子。

打了兩個照麵,她這般凶巴巴地瞪他,估計沒認出他來。當初她就沒正眼看過他,認識沒兩天他又被帶走,她忘了他的模樣很正常。

雖然沒什麼感情,他倒記起她的樣子,漂亮,怨天尤人,無精打采。這會兒她滿身活力明朗開心,往那裡一坐美麗由內而外散發出來,想不吸引人都難,就連那邊角落一個老大爺都直勾勾瞅她半天。

倆孩子,又俊又有意思,大的和她一樣凶巴巴的,小的笑起來和她一樣好看。

這幾年發生了什麼讓她有這樣大的改變?

因為孩子?

他又打量那倆孩子,看模樣像雙胞胎,真的很招人稀罕。

是他兒子嗎?向來冷靜的心突然亂了兩下,有種想立刻表明身份的衝動。

不過他一秒鐘就冷靜下來,她對他那麼敵視,這時候要和她講話,大庭廣眾之下她肯定翻臉。

說實話,他對六年前和她相處那幾天的事兒記憶不深刻。隻記得她第一夜哭得眼睛都腫了,非常不高興。第二天晚上她主動找他圓房,然後他知道她心裡有彆人直到被帶走再沒碰過她。

所以,他真不敢確定這倆孩子是他的。

她這麼開心,也許因為嫁給喜歡的人?

想到這裡,他就越來越冷靜,之前的一點熱情也陡然退卻。

他就這麼看著她,她頭上和倆孩子脖子上圍著的帕子,那繡花是他娘的手藝,不過這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她沒改嫁。

他想還是等她吃完麵再心平氣和地聊一下。等他們吃完麵,他剛要起身,她警覺地瞥了他一眼站起來領著倆孩子就跑了。

跑了……

她這是認出他,怕見麵尷尬,還是誤會他是小偷?

他怎麼也不像個壞人吧,錢包明明是他從小偷那裡拿回來的,她不聽他解釋就跑了,這會兒又跑了。

她怎麼跑得那麼快!!

……

薑琳是真的不認識程如山,隻以為他要圖謀不軌呢。

原主對程如山沒幾分記憶,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那時候正傷心欲絕根本沒心思看彆的男人。就算新婚那幾天,印象也是模糊的,滿心滿腦子都是對不起初戀了,愛情不完美了,要死要活的悲傷。

薑琳沒事自然不會去想那些。

她認定他有心理怪癖,吃飯的時候他又盯著她看,她當然戒備著。除了偷東西這個毛病,她覺得他可能還有其他心理疾病,比如對有孩子的良家婦女心懷不軌!

之前他看她的時候,她就悄悄示意大寶小寶趕緊吃,她則一邊吃一邊留心著,不用眼睛她都知道他死盯著她看。

他的目光實在太有存在感,被盯上就仿佛被什麼鎖住一樣。

肯定是個大變態!!!

等他們吃完麵,她發現他居然盯著她站起來,她立刻領著大寶小寶走人。走出飯店,她回頭瞅了一眼,發現他站在那裡表情有些複雜,目光沉而冷。

薑琳:我又不認識你,你這個受傷姿態做給誰看!特麼的神經病吧!

程大寶:“咱們去哪裡?”

薑琳笑了笑,“去供銷社買東西。”

程小寶還回頭瞅那個青年呢,卻被程大寶拖著離開。程大寶數落弟弟,“不認識,你瞅啥?”程小寶:“他好看啊。”

薑琳:“小心他拍花子的。”

程小寶就咯咯笑。

走著走著,程小寶回頭擺手:“他來了。”

薑琳和程大寶回頭,就看他背著大背包朝他們走來,那半人高的背包裡能站下一個孩子。薑琳又不負責地瞎猜彆是偷孩子的吧?看他眉目端正,不像壞人,不過很多心理陰暗的人,表麵不知道多老實本分呢。

她麻利地把小寶一撈,領著大寶飛快往供銷社去,不給他靠近的機會。

後麵的程如山:“……”

要是她沒認出他,這是把他當壞人,堵心。要是她認出他,怕他糾纏,更堵心。

如果她真的已經改嫁,他並不會糾纏,夫妻一場好聚好散,總歸要把話說開。他結婚就被帶走對她有所虧欠,願意補償她一筆錢。不過她避他如蛇蠍,那他還是算了……

他繼續去供銷社,他要給閆潤芝買東西。

剛吃過午飯,供銷社裡居然人滿為患,有兩個櫃台排起長隊,因為上午貼了通知說中午有好幾樣副食品、日用品到貨。

薑琳湊過去問了問,那邊是賣肥皂、糯米粉、桂圓乾等的。她不去和彆人擠,就帶著倆孩子去一邊賣布的櫃台看看。供銷社會有不要布票的高價貨或者特價品。

很快她發現他又跟過來,直接站到她身後,他那麼高的個子立刻給她很大的壓迫感。

這是盯上自己那十塊錢了還是盯上自己和倆娃了?!!

薑琳回頭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沒曾想他正垂眼看她,黑眸深邃幽暗,目光專注而清冷。她不客氣地瞪回去,看什麼看!他不但沒把目光收回去,居然更肆無忌憚打量她,還要開口和她說話。

薑琳立刻把頭扭回來不理睬他。跟蹤製造巧遇,哎呀好眼熟是不是哪裡見過?勾搭女孩子的花招她見多了!他這是小兒科!

程如山深吸一口氣,解釋道:“之前不是我偷……”

“特價布!特價布!一尺布票兩尺布!”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大喇叭聲,一下子把他的聲音給淹沒。

很多人嗷嗷嗷地往這裡衝,嚇得薑琳趕緊把倆孩子護在前麵。可她還是低估了搶貨大軍洶湧澎湃的力量,一群人自各種角度鑽進來,都要搶到櫃台第一線,連售貨員喊排隊都不好使。

薑琳瞬間被擠得站不住。

“小心。”程如山看她要倒,出手扶她,順手把擠她的兩個男人扒拉開,“後麵排隊,不要擠!”

大手托在她手臂上,熱量透過薄薄的夏衣傳到肌膚上,讓她覺得很燙。不是她發燙,是他的手太燙!她立刻側身躲開,順便摁了摁自己的包,這一次絕對不能被他掏走錢包。

程如山那句“之前有人偷你錢包,我幫你拿回來”剛要出口就被她那小動作給懟回來,憋得要命。

不過這樣嘈雜紛亂的場合,也的確不適合說正事。

他默默地把背包放在一旁堵住後麵擠過來的人,這樣倆孩子站在背包前麵不會被擠到。

程小寶回頭朝他甜甜一笑,“叔叔你真俊。”

程如山朝他笑笑。

程大寶因為男人總盯著娘看,而娘對男人凶,他就覺得不是好人,估計又是一個像潛知青那樣想拐娘走的壞男人!他立刻把弟弟拽回去,順便送程如山一個白眼。

程如山看著這倆孩子,想到是她和彆人生的,不知道為什麼胸口有些堵得慌。這些天拚命趕路都沒怎麼休息,之前不覺得如何,這會兒突然覺得有點疲累。

薑琳前麵有三個人在排隊,他們買完就直懊悔,“哎呀,布票太少了啊,多幾尺該多好。”

程大寶和程小寶個子矮,被大人們夾在中間根本看不到櫃台。不過程大寶耳朵好使,他聽見了就扯扯薑琳的衣角,提醒她:“你沒有布票。”

薑琳:“……”我有!可惜隻有二寸,什麼都不頂用。

她回頭看,這會兒幾條隊伍把不大的供銷社堵滿了,想走都有點麻煩呢。已經輪到她,售貨員不耐煩道:“看什麼呢,趕緊拿布票!”

薑琳問道:“我買不要票的布。”

紮著兩條麻花辮的女售貨員翻了個白眼,斥責道:“沒布票你湊什麼熱鬨?擠著玩兒呢,下一個!”真是沒眼力價兒,這麼忙看不見?買什麼高價布?顯擺你有錢怎麼的?

薑琳不信這個邪了,你牛逼是吧?她就要拿自己那二寸布票,卻聽後麵青年道:“她的布票在我這裡。”

程如山從背包裡摸出一遝子布票,雙臂環過薑琳的身體把票拍在櫃台上,扒拉一下,把外地的布票拿回去,隻留下能用的。

那售貨員早就留意他,滿屋子人頭攢動數他最出挑搶眼,高高的個子鶴立雞群,圓寸頭讓他更顯陽剛,高鼻深眸唇紅齒白俊俏得很,正是她喜歡的類型。

她把薑琳趕開就想和他說話呢,沒想到他替薑琳拍了布票,頓時失望的很。她低頭去看布票,隨即眼睛瞪得更大,媽呀,這是多少布票?還全是軍用布票、全國通用!

原來是個兵哥哥啊!可他為什麼不穿軍裝呢?

她又打量他一眼,他穿著短袖汗衫,下擺紮在皮帶裡,肩寬腰細腿長,身姿挺拔氣勢乾練,身上沒有一絲贅肉,這樣的身材肯定是當兵的。她撇撇嘴,問薑琳,“哎,你對象給你出票了,你扯多少布?”

薑琳:“!!!”誰對象?我特麼不認識他!

後麵人嫌時間長又開始推擠,程如山雙腿釘在地上不動分毫,可上半身還是被擠得往前傾去,他隻得雙手支上櫃台,這樣就把薑琳圈在懷裡。

薑琳瞬間被他身上男性的陽剛之氣淹沒,直頭暈,儘管他身體保持著距離,可胸膛幾次要貼到她背上,滾滾的熱量隔著衣服都不容忽視。

偷不到錢包就想占便宜?薑琳毫不客氣地在他腳上跺了一腳,“讓開!我們沒帶布票,不買了。”她要去領大寶小寶的手,卻一下子撞在程如山的臂彎裡。

“你乾什麼?”薑琳心底缺乏安全感的陰影一下子鑽出來,讓她聲音尖利起來。

程如山看她雪白的臉頰變得通紅,理智告訴他這時候要是叫她名字告訴她自己是程如山,她肯定會翻臉。

他把手臂拿回來,溫聲道:“布票給你用。”

薑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恨聲道:“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說得就是你!人模狗樣的!

因為憤怒她雙眼亮得驚人,他居然有點不忍心,便道:“薑琳,我……”

“啪”的一聲脆響。

在他叫出薑琳的名字,薑琳已經揚起巴掌,他不閃不避就這樣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

這一巴掌太響,把售貨員包括周圍擁擠的人都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

小夫妻這是吵架啦?哎呀,這娘們兒厲害啊,大庭廣眾之下扇自己男人巴掌,了不得了。

薑琳:“彆以為你叫出我的名字就能和我套近乎,我根本不認識你,你要是再敢跟著我,我就去公安局報警!”

程小寶有點呆,沒明白怎麼回事,程大寶抬腳狠踢了程如山的小腿一腳,結果疼得自己小臉皺起來。

薑琳火速抱起小寶,領著大寶的手帶著他往外擠。因為她扇了男人一巴掌,擠在那邊的很多男人有吹口哨的,有嘻嘻哈哈的,有的趕緊給她讓路。

還有人笑著說“這位大嫂,夫妻倆都是床頭打床尾和,你咋在這裡打男人呢,那去哪裡合呢。”說完就意有所指地笑起來。

薑琳有點害怕,前世社會上就發生過女人被彆的男人拉著叫老婆,路人不辨真相的情況。這個男人長得一表人才,又高又帥,如果說是自己男人,兩口子鬨矛盾把她給抓起來,彆人隻怕還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