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上吊(2 / 2)

“好啦,我教你們畫畫。大學教的東西可多呢,還有專門學美術的美術生,畫什麼像什麼,一模一樣。你們想不想知道?”

“想想想,我要畫!”小軍激動地舉手。

薑敏得空也教他們,可她不在家老太太就嫌這些東西沒用,領著孩子乾她認為有用的事兒。

晚上五點多薑敏燜上米飯,等男人們打獵回來。

六點半左右,吉普車回來,同去的除了他們三個還有團部團長等人。薑興磊背著一把步槍衝進屋裡,興奮地比劃道:“姐,我姐夫好厲害,砰一槍把一頭獨狼給爆了頭。要不是我姐夫槍法好,小高就被狼給咬了脖子!”

那邊嶺子裡有狼群,有那些落單的孤狼找不到吃的,還會從嶺子裡出來襲擊附近的村莊,一般都是偷羊吃,當然也會襲擊人。這裡人都知道,孤狼見了就打死,隻扒皮不要肉的。

薑興磊說得激動,就把□□架起來學程如山的姿勢,可惜學不好,不倫不類的。

薑琳:“你那槍彆走火了,收起來。”

薑興磊肩膀垮了,“沒子彈,怕啥呢。”不管程如山還是梁鐵峰都不讓他玩上膛的,他也就拿空槍過過手癮嘴癮罷了。

程如山和梁鐵峰回來,他們打了兩隻麅子,還有幾隻野兔和野雞,都拿到廚房去處理,自己家留一些,剩下掛在廚房裡明天給食堂加餐。

程如山把狼皮卷著丟在牆角,對薑琳道:“處理一下給你當褥子。狼皮褥子睡在雪地裡都不怕。”

梁鐵峰道:“一會兒我找人處理。”

薑琳看他態度好了很多,程如山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不管那人如何,他總能和人家搞好關係。可她卻對梁鐵峰沒有好印象,現在更差!如果薑敏露出一點不想和他過的意思,她就敢鬨到團部去給他抓起來!

薑敏道:“娘病了,你帶點肉家去陪她吃飯吧。”

梁鐵峰:“病了?早上還好好的。”

薑敏譏諷道:“那誰知道呢。”

薑琳:“要不我們一起去吧,大娘生病,我們也得去看看,昨天就來了到現在還沒去拜訪呢。”

她要去看看小軍嘴裡那個奶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就那麼能呢。

小軍嚷嚷:“我要奶,我要家去,我想奶了。”

梁鐵峰:“你們在這裡吧,我自己家去看看,明天來接你們家去吃飯,晚上還到這裡睡覺。”

他已經跟團部說過,借吉普車用幾天。

薑琳卻堅持,白天去那一會兒能看到什麼?她要晚上去會會老婆子。

梁鐵峰看薑敏,薑敏笑道:“琳琳,晚上可冷呢,咱們明天再去,你大娘沒事,就是老毛病了。”

程如山知道薑琳的意思,“我和姐夫去看看。”

他剛打獵回來,一身寒冽之氣未全褪去,小萌和小軍都不敢看他。

尤其小軍,現在怕他怕得要命。剛才他還想跟爸爸告狀說姨白天欺負他呢,結果還不等開口,就看到程如山進來,垂眼看他的時候,嚇得他哆嗦一下,立刻就躲在小萌的身後不敢動彈。

聽程如山這樣說,薑琳才不堅持了,“那你們快去吧,大娘估計還沒吃飯呢。你們不在家,她估計一天都不吃飯?”

梁鐵峰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跟薑敏和孩子交代兩句,額外對小軍道:“聽媽媽話,不許調皮,否則爸明天揍你。”

被嚇得鵪鶉一樣的小軍乖乖地點頭。

薑琳讓程如山披上大衣,晚上冷。

她送到門口,程如山讓她不要出門,抱了抱她,在她腦門上親一下,推她回去,“冷,快回屋去。”

梁鐵峰站在車旁看了他倆一眼,扔掉煙頭在地上碾碎,打開車門上車,然後看著程如山進來。

“你們倆是咋結婚的?”他問程如山。

程如山:“介紹的。”

梁鐵峰不信:“知青嫁給鄉下男人,介紹的?她願意?”

程如山:“當然是願意。再好的,人家不願意,咱也不能稀罕。”

就算薑琳漂亮,結婚時候她不願意,他也再沒碰她。他認清她是為一方庇護不得不嫁人,而他初始不明白誤娶了她,也願意成全她,但是夫妻是不會再做的。

六年後,是她願意他才和她在一起。本來他以為她不會留下,沒想到她在,如果她要離開,他會給她錢,她沒走反而願意留下來和他過,那他自然疼她愛她。

當然,他和薑琳的事情,自然不會給彆人講,他們之間一樣有問題,可問題是用來解決的,不是堆在那裡發酵等待爆炸的。

梁鐵峰沒再說話,發動車子走了。

晚飯時候,薑琳沒敢再讓小萌多吃,薑興磊也留意到說這孩子怎麼跟喂鳥似的,吃那麼兩口。好在晚飯吃完,小萌沒吐。薑琳問問,小萌說隻要吃小半碗飯菜,她就不會吐。

吃過飯薑興磊被拉去打麻將,等他回來姐妹倆還在說話,感覺她們倆有說不完的話。

薑琳把從孩子那裡套來的話告訴薑敏,“姐,你也要多個心眼,彆總覺得人家都說老婆子人好,看著不錯,你得多留意。”

薑敏:“我記住了。”

等薑琳睡了,她卻半宿沒睡,快天亮才睡了一會兒。

第二天一早,程如山開車來接他們去靠山屯吃飯。

薑敏收拾一下,薑琳則拉著程如山去背風地方說悄悄話。

“怎麼樣?”

程如山:“老太太唱念做打會全套,你姐不是對手。”

“梁鐵峰呢?”薑琳對梁老太鎖了門,梁鐵峰無作為很生氣。

程如山沉默一瞬,“普通人。”

薑琳一時間有點不解,“普通人?”

程如山點點頭:“有著普通人的善良勤勞和敬業,也有普通人的狹隘自私和愚蠢。”梁鐵峰和賀長江一樣,做男人做兄弟做戰士,算得上不錯,但是做丈夫,一點都不合格,但是程如山不想直接評價彆人。

薑琳有點不滿:“山哥,我們都是普通人。”

程如山抱著她,笑道:“我們是能夠控製自己私欲的普通人,不為一己之私難為彆人。”

薑琳懂了,她冷笑:“梁鐵峰這樣,也不配做我姐夫。”

“琳琳,我們很快就走,與他不會有什麼瓜葛。隻有你姐姐才能決定和不和他在一起。”程如山道。

“我姐姐覺得欠他一條命,可能就想這樣湊活過一輩子吧。”

程如山:“你姐姐這個想法很危險,救人不是為了讓彆人欠自己一條命。戰士們保家衛國,是為了正義和責任,不是為了讓人民欠他們一條命。他作為一名解放軍戰士,救人是應該的,不救反而要上軍事法庭,所以,欠命不存在的。”

薑琳仰頭看他,“程如山,如果,我說如果,我不想嫁給你,你娘把咱倆關一個屋裡……”

程如山笑得把下巴抵在她腦袋上,“你哪裡那麼多如果。什麼屋子能關得住我?你說梁家那破門?再說,你能老實兒讓人家關啊?不得把屋頂……”

薑琳扯扯他的衣領,“你嚴肅點嘛,我和你商量正事兒呢。”

程如山收住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以救命之恩脅迫彆人嫁給自己,不是男人所為。梁母隻是一個借口而已,是梁鐵峰自己想如此。不信你把他和彆的女人關在屋裡試試。”

他攬著薑琳,讓她不要生氣,“還是那句話,這一切都要你姐姐自己決定,彆人沒有辦法替她。每個人的路都要自己走,不撞南牆不回頭,彆人替她抉擇,反而多增煩惱。”

薑琳:“話是這樣說。但是……山哥,你那麼聰明,你幫我姐姐想想辦法,怎麼才能讓她彆撞南牆?”

程如山垂眼看她,“琳琳,我願意幫你把孩子帶走,你姐姐的事情,需要她自己解決。”

薑敏不是被人所害,也不是被人禁錮沒有自由,是她自己鑽在牛角尖裡。

就算他想辦法讓梁鐵峰放她一次,那以後呢?人生還長,路還是要走。

薑琳也懂,如果是她自己,大不了打個稀裡嘩啦,可薑敏不是她,她沒辦法把自己的力氣作用於彆人的身上。

“山哥,你去和團長聊天的時候,打聽到什麼消息嗎?”薑琳知道程如山的特點,他們是來辦事不是來玩兒的,程如山不會真的隻去打獵。

程如山:“知道一點事情。可能用不上,回頭告訴你。”

薑琳回到屋裡。

薑敏已經收拾好,“你要是不怕冷,我帶你去後山抓野雞。”

薑琳卻沒心情,之前覺得姐姐平安就行,現在看看……

程如山過來拿行李,薑敏去請假和團部其他人換班。

小軍出去,見了程如山,嚇得兩腿打哆嗦,躲在小萌後麵不敢走。

程如山笑了笑,“你怕什麼?”

小軍搖頭,不敢說話。

薑敏:“你就會窩裡橫,對你姐姐厲害。”

程如山把他拎上車,讓他和薑琳幾個坐後麵,薑興磊坐副駕駛。

這裡雖然是平原,卻有不算高的嶺,地平線起起伏伏。天高地闊,豔陽高照,風卻是冷硬的,所以哪怕太陽耀眼卻也並不暖和。

他們到達梁家的時候,薑琳感覺要凍僵了。梁鐵峰正在準備午飯,屋裡燒得熱乎乎的,午飯有麅子肉野雞肉,還有一些土豆、豆角乾,非常豐盛。

梁老婆子拄著一根棍兒,戴著大帽子,裹著圍脖,隻露出眼鼻,一副病得不行卻強撐的樣子。見到薑琳的時候,她顫顫巍巍地伸手,“他姨……你、你來了。”

如果是彆的老太太,或者不了解她,薑琳出於禮貌也會握著她的手熱熱乎乎地說說話。這會兒她膈應老婆子還來不及呢,當然不肯跟她握手,隻點點頭,“大娘好。”

薑興磊也問好。

梁老婆子本想拉薑琳的手沒拉上,也隻得作罷,請他們屋裡炕上坐。她看著小軍小萌,心肝兒肉地喚著說想,就好像一年沒見似的。

要擱以前小軍還不定得怎麼訴苦,這會兒愣是沒敢,因為小姨夫拎他上車的時候,他近距離感受到程如山的氣勢,嚇得差點哭出來。

程如山幫梁鐵峰做飯,讓薑琳和姐姐出去溜達溜達,逛逛。梁老婆子笑眯眯的,“他小姨夫和我們小梁似的,也是個疼媳婦的。在我們屯子裡,可沒幾個老爺們兒做飯。”

程如山看了一眼他們家那門,似笑非笑地應了一聲。

程如山片肉的時候,梁老婆子湊過去跟他套話兒,想看看他們來乾嘛,是不是想打她兒媳婦兒的主意。

程如山聽她嘮嘮叨叨,一直沒說話,突然插了一句,“大娘,有件事兒你可能不知道。”

梁老婆子:“啊?”

程如山:“脅迫的婚姻不作數,連離婚都不用,結婚證直接作廢。”

梁老婆子臉色一變,假裝捂著頭,“你說啥?我頭疼。”她顫巍巍地去找兒子了。

梁鐵峰去前麵柴房拿木頭劈柴,他們這裡都是木頭和煤炭對半燒的。

她和梁鐵峰嘀嘀咕咕,梁鐵峰忙著劈柴,“娘外麵冷,你進屋裡去。”

過了一會兒,薑琳和薑敏幾個回來。

進了屋,薑琳發現老婆子又歪起來了,哼哼著,一副病得不行的樣子。她問道:“大娘,你到底什麼病啊?”

梁老婆子直哼哼。

梁鐵峰聽見道:“老毛病的,一到冬天就沒力氣。我爹走得早,我娘一個人拉扯我,累下病根一直好不了。”

吃飯的時候,老婆子也不出來,說不膈應客人,她就在小屋吃兩口,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樣子。

薑敏對她不滿,也沒理她,昨天她說要親戚來吃飯,今天就裝著這樣。

薑琳跟小萌說肉不好消化,讓她先喝點肉湯,“麅子肉有點上火,湯很香的。”

梁老婆子在裡屋聽見喊道:“他小姨,我們家可不重男輕女,都一樣的。男人吃肉,女人也吃的。小萌,你多吃點肉,彆讓人家以為咱家吃不飽呢。”

她特意強調“多”,讓人不是很舒服。

她的話卻像摁下小萌某根神經的開關一樣,,果然就吃起來,原本隻吃個碗底,這會兒吃得比小軍還多。

薑琳擔心,“小萌,不要吃太多,該吐了。”

小萌還有點猶豫,不知道奶這個多要不要再多吃點,然後就覺得胃裡不舒服。

小軍看她,突然喊道:“你去外麵吐。”

這麼一說,小萌果然起身跑出去,哇哇吐了。

薑敏和薑琳忙跑出去給她看看。

薑敏:“你這個孩子,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乾嘛使勁吃,吐得不難受啊?”

小萌搖頭,“以前難受,現在好像不怎麼難受。”

薑琳和薑敏姐妹倆怔了一下。

薑琳問她,“小萌,你總吐啊?”

小萌看了薑敏一眼,低著頭小聲道:“媽說我瘦,讓我多吃點,奶就讓我多吃點。”

薑敏心疼得要命,“我讓你多吃點,是讓你吃飽,也不是讓你吃吐,你這個孩子……”

薑琳冷冷道:“你奶讓你咋吃的?”

小萌不敢說。

薑琳去屋裡把小軍哄出來,問他,“你是好孩子,你告訴姨和媽媽,你奶是怎麼給你們吃飯的?”

小軍在程如山片肉的時候,又被嚇了一跳,因為程如山中途看他一眼,給他嚇得跟受驚的小鹿似的,覺得小姨夫會殺了自己。

他現在乖乖聽薑琳的,“我奶說,你媽怕你個閨女餓著,你多——吃點,免得你媽以為奶不舍的給你吃。奶是那樣的人嘛?你快吃,你快吃,你快吃啊!”他學著梁老婆子的聲調,模仿著動作,說急了聲音尖起來,還做著朝小萌嘴裡塞什麼的動作。

然後對小萌:“該你吐了。”

小萌果然又哇哇吐,可惜根本吐不出什麼。

薑琳氣得手指哆嗦,“總這樣嗎?”

小軍:“隻要我媽說,讓姐姐多吃點……就……”

要是不說就吃碗底,要是說就吃好大好大一碗。

上一次媽發現煮了雞蛋隻給他不給小萌吃,就跟奶說也給小萌吃雞蛋。結果奶很生氣,等爸媽走了以後就在家裡罵,還煮一大堆雞蛋讓小萌一口氣吃完,吃到哇哇吐為止。

小軍並不懂,姐姐哇哇吐了,奶就說你看咱們家姐姐吃得最好,隻要喜歡的都吃到吐,正好喂雞,彆浪費了!

以後,姐姐就主動給媽說她吃雞蛋了。

薑敏抱著小萌,疼得渾身哆嗦,發出似哭非哭的低低咆哮聲。

小萌以為自己做錯了,趕緊認錯,摸著她的頭,“媽,媽,我錯了,我,我以後忍著……我忍著,不惡心人。”

程如山和梁鐵峰、薑興磊聽見聲音跑出來問怎麼回事。

薑敏突然衝起來朝著梁鐵峰左右開弓狠狠扇了幾巴掌,打得梁鐵峰懵了,抓住她的手,“你咋了?”

薑敏渾身哆嗦得控製不住,一時間說不出話,哭不出來,隻是低聲地嘶吼著。

梁鐵峰扭頭看小萌和小軍:“怎麼啦?”

屋裡的梁老婆子放聲哭起來,“……都是我不好啊,沒帶好孩子啊,我個老不死的,礙眼啊,給你們拖後腿啊……他爹啊,你咋還不來接我啊……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也夠浪費糧食啦……”

梁鐵峰回頭吼道:“娘,你彆添亂啦。”

梁老婆子更高高低低地唱著:“嫌棄老婆子啦,有了媳婦不要娘啊,老婆子還是死了好啊,人老了遭嫌棄,乾啥啥不好,吃啥嫌浪費……”

薑敏哆嗦了一會兒,終於平靜一點,她拚力甩開梁鐵峰一把將小萌抱起來,“梁鐵峰,咱倆離婚!”

她抱著小萌就往外走,梁鐵峰一把扯住她,不許她走。

薑興磊:“梁鐵峰你放開我姐!”薑琳也怕梁鐵峰上來脾氣會傷害姐姐,想過去阻止。

程如山攔住他倆,攬著薑琳的肩膀揉了揉,“外麵太冷,去屋裡呆著。”

梁鐵峰和薑敏的問題隻有他們自己解決,彆人沒辦法。

梁鐵峰把小萌從薑敏懷裡扯下來,放在地上,“進屋去。”小萌嚇得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梁老婆子弄得她多吃也是錯,少吃也是錯,每天都得看奶的臉色。現在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吃多的錯還是吃少的錯,讓爸媽也生氣,她嚇得拉著弟弟的手趕緊往屋裡跑。

奶說要是爸媽打架,一定要呆在家裡,不能跟著媽走,媽走了就再也不能回來了。

薑琳想了想,拉著薑興磊回堂屋去,有程如山在,沒人能打薑敏的。

堂屋裡冷,薑琳讓倆孩子去臥室暖和,把門帶上免得透風。她和薑興磊在堂屋,閉上門,從玻璃裡望著院子。

……

薑敏凍得臉色冷白,卻因為憤怒雙眼鼻子都通紅,白氣在眼前亂飛,碎發和睫毛已經鍍上了一層白霜。

她憤怒地瞪著梁鐵峰,眼睛裡是從前沒有的情緒——滿滿的憤怒情緒,卻不是他想要的。

梁鐵峰定定地看著她,“你想打,行。”他給自己一巴掌,“我替你打,仔細你手疼。”

薑敏卻不像以前那樣心疼他,更不再阻止他,隻是冷冷地看著他,“梁鐵峰,你救過我一命,我們也做了快十年夫妻。今天咱們好聚好散,你放了我吧。我要帶小萌走。”

梁鐵峰剜心的疼,“小軍不是你兒子嗎?你不要他了嗎?”

薑敏聲音嘶啞得變了聲,“他有你們疼,不缺我一個。小萌再這樣下去,就要死了。我是她親媽,我說要疼她愛她,可在我眼皮底下,我……”她說不下去,痛苦得渾身哆嗦。

是她自己的錯,她嘴上說疼愛閨女,卻每天心不在焉,眼皮底下發生的事都沒注意。隻以為多買好吃的閨女就能和兒子一樣吃到,問問孩子說吃過就以為是真的,她自己也看到好幾次閨女吐了,卻隻以為是脾胃虛弱,根本沒想那麼多。

是她自己錯了!以為彆人都是善良的。

梁鐵峰緊緊地抱著她,一疊聲地求她,“是我不好,以後不會這樣了。我保證,不會這樣了。”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要她生氣,他就認錯保證。每一次都這樣。薑敏掙紮,卻不想再和他說什麼,隻嘶吼:“放開我!”

這時候小軍在屋裡喊道:“我奶要上吊了。”

梁老婆子:“哎呀……讓我死了吧,省得礙眼,活著拖累人。當個老不死的乾什麼啊……”

薑琳和薑興磊在堂屋聽見也懶得理睬,整天狼來了,他倆站在門口盯著院子裡的梁鐵峰和薑敏。

薑興磊:“姐,咱帶大姐家去吧。爸媽會同意的。”

屋裡的梁老婆子聽著,哭得更凶了。

“啊——”小軍繼續喊:“我奶上吊了!”

孩子在屋裡喊,外麵梁鐵峰和薑敏在刺骨如刀的寒風裡對峙。她眼裡燃燒著怒火,心底一片冰寒,不肯如從前那麼退卻。梁鐵峰從她眼裡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決絕。

屋裡梁老婆子唱念做打,指揮倆孩子幫腔,結果兒子媳婦不像從前那樣第一時間跑進來阻止,親戚也沒人來管。

梁老婆子就繼續哭,以前隻要媳婦生氣發脾氣,兒子哄不好,她就尋死,說什麼“敏敏,都是娘不好,做錯事,鐵峰他是真心待你好的,娘這就去找你爹,你彆生氣了,好好過日子吧……”

屢試不爽。

今兒怎麼不好使,都是這些混賬親戚害得。

炕前兩個凳子,一個腿不大好用繩子纏著,一個結實些。她眼神不那麼好,屋裡封著窗戶光線昏暗,她摸錯了凳子,一腳將好凳子踢翻,然後踩著另一隻顫顫巍巍地上去。

她讓孫女孫子繼續喊,自己往房梁丟繩子,拉過來打個結,作勢努力地把自己掛上去。

突然,門被一腳踹開,傳來薑琳的怒吼聲,“你乾什麼!”

梁老婆子立刻想按套路說什麼親戚都彆攔著我,我活著就會拖累孩子……啊、啊……,然後彆人來拉扯她她哭得淒淒慘慘,兒子媳婦就被她拿捏了。

可今兒她踩錯了凳子!

同時被薑琳咣當一腳踹門加上怒吼,嚇得一哆嗦,“我——”

“撲通”

梁老婆子猝不及摔下來以奇怪的姿勢落地,“啊——”

她發出淒慘的叫聲,一動不能動了。

年紀大的人平地摔都會骨折,她從這麼高的位置摔下來,怕是多處骨折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