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去哪裡了?這樣久才回來。”太後看著步入殿內的霍寧珘。
霍寧珘見禮後坐到一旁椅子上,漫不經心道:“隨意走了走。”
太後知道自己弟弟是個不喜被人打聽行蹤的脾氣,便沒再追問。隻道:“還沒用晚膳罷?給你備著呢。”
霍寧珘一直在寶月海耗著,到哪裡去用膳?便起身去了偏廳。
他吃得不多,出來走在廊下,蕭檀君便站在一旁。
霍寧珘自顧離開,蕭檀君卻叫住了他。
她看著霍寧珘偏過來的那張令她著迷的臉,心跳急促了幾息,道:“寧珘哥哥,今日我等了你一天,也沒看到你。明天你能不能陪我騎會兒馬?”蕭檀君想著,反正她年紀小,撒嬌撒癡也是正常且討喜的。
霍寧珘聲音倒不算冷,拒絕得卻很直接:“沒空,郡主找旁人罷。”
蕭檀君看著對方的背影,心中頓時委屈,隻覺霍寧珘真是可稱得上郎心似鐵。她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京中愛慕她的世家子弟多不勝數。唯獨他像看不到似的。
其實,她雖然是郡主,但並不算驕縱。蕭檀君已向霍家老夫人委婉表達過,她隻要嫁給霍寧珘為正妻就好,至於妾室,她是不會阻止夫君納的。
這樣的表態都還不能打動他,蕭檀君實在不懂,他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女子成親。
而陸蒔蘭這頭,剛用完她的副手聶書雲給她留的飯菜,便接到懿旨,說是太後召見,要聽她彙報這兩日檢查玄光殿工程財務的情況。
陸蒔蘭到的時候,太後所在的萬善殿燈火燦燦。
霍寧珘和蕭衝鄴都在裡邊,工部、戶部的兩部官員正照著圖紙,稟報若要變更工程會造成的影響。
兩部官員彙報完,就輪到陸蒔蘭進殿。
太後便看向了她,隻見對方肌膚瑩白無瑕,一雙眼眸水亮璀澈,看著實在鮮嫩純潔如水中初升的蓮華。眉間一點朱砂殷紅,更添絕倫麗色。
饒是隻穿著一身不起眼的藍黑色衣裳,竟讓身為女子的華昭郡主也相形黯淡。須知,原本蕭檀君的容貌在貴女中就是拔尖了。
太後先是怔了怔,而後難免皺眉。
陸蒔蘭從大殿所用一瓦一木到建造民夫的開銷,到工程量與方案的比對,記憶力極強,不用看冊子也能說得井井有條。隻是那聲音沙沙如春雨落,與其容貌不大匹配。
太後摒退官員們後,看著陸蒔蘭的背影,便嗬了一聲,朝一旁的弟弟與兒子道:“難怪壽王見了這陸槿若,連路都走不動了。”
霍寧珘與蕭衝鄴都在喝茶,沒有接話。
太後便閒聊似的道:“若正經說起來,禦史一職講求形貌威嚴,陸槿若這般相貌,實在不甚適合。這要他去審案,如何立得起威信。”
太後的語氣,就是說陸蒔蘭這樣的,果然適合做個壽王的孌寵。
蕭衝鄴垂著眼,他雖的確不希望陸蒔蘭在外做禦史,但太後這話,著實觸他忌諱。
霍寧珘倒是慢慢開口:“這陸槿若,審案的時候並非如平時這般和氣。”
他又道:“何況,審訊也不是定要用氣勢壓倒對方,有些人靠的是心細縝密,發問環環相扣,善於尋找破綻令被審訊者難以自圓其說。這陸槿若便是後者,我看過她審訊的筆錄,作得很漂亮。”
霍寧珘難得為誰說這樣多話,太後微微詫異,過了會兒才說:“這樣啊。用人呢,的確是五個手指頭,長短都得有。你們若覺得他可用,用起來便是。”
霍寧珘這般肯定陸蒔蘭,令蕭衝鄴眉心微跳,他抬起眼,不著痕跡打量對方片刻。
太後便道:“方才扯遠了,依你們兩個看,這新建道宮之事如何?”
蕭衝鄴這時才道:“母後,在象一園和京城中,已有多處皇家道觀。兒臣認為,沒必要再在西林苑也再建道宮,尤其是,母後提到的道宮需建造西王母五丈金身,這樣一來,這工程涉及的變更量著實太大。”
太後不悅皺皺眉,便看向霍寧珘,皇帝如今捏著內庫,但戶部的錢,說到底還得經她弟弟的手。
霍寧珘這回的話就少了,隻道:“臣認為皇上所言甚是。”
見兩個人都不同意,太後這下將眉皺得更緊,心中顯然是十分不悅的。但她沉默片刻,也隻得道:“今日天也晚了,你們回去罷。”
霍寧珘和蕭衝鄴等的便是太後這句話,自是不會在此多逗留。
今天是陸蒔蘭留在行宮的最後一天,她擔心再找不到碧璽扣,就沒有機會再來找。
她便一大早就去了林苑,結果還是一無所獲,陸蒔蘭心情不高地走回去。
連她的副手聶書雲,也發現了陸蒔蘭難得的情緒低落。
下午的時候,霍寧珘卻是派人來召見她。陸蒔蘭打起精神,去了對方殿裡。
霍寧珘正在看折子,見陸蒔蘭來了,也沒有放下手裡的事,隻淡淡問了一句:“你這兩日在寶月海那邊找什麼?”
陸蒔蘭並不奇怪霍寧珘會這樣問,以對方的觀察力,昨天看出她在找東西很正常,她便如實答:“我找一個紅色的碧璽扣。”
霍寧珘聲音有些沉:“彆人送你的?”這個沒有說明的彆人,自然是指蕭衝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