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霍寧珩,她也沒有彆的能接近霍寧珘的法子,眼前這個陸槿若,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像陸槿若這個年紀的愣頭青,含璧根本都不需要做什麼,甚至連個秋波都不用拋,隻要適時笑一笑,便能迷倒一片。
因此她才以箜篌與對方結交。
因著刑部官員的命案才出,陸蒔蘭也不敢在外逗留太久,打算趕在天黑以前回府,便與含璧告辭。
她回到伯府,剛踏進自己院子,卻是見父親陸連緯在裡麵等著自己,她便上前道:“父親?”
陸連緯看了看她手裡拎著的幾隻編花粽子,問:“買這些做什麼?又是給阿眸買的?”他似是不滿道:“說起來,端午到了,你去給首輔送節禮了嗎?”
陸蒔蘭微怔了怔:“沒有。”
陸連緯瞥她一眼:“你怎麼這樣不懂事?這些還用我教你?三節兩壽,你居然不知登門拜訪。你原先給你的老師不送嗎?”
“老師不一樣啊。”陸蒔蘭皺眉道:“我現在身為禦史,怎能助長送禮之風。”
“莫非你們副都禦史馮征昊從不給上頭送禮?”陸連緯嗬嗬地笑:“再說,誰說讓你送禮就一定是送名貴之物?隻是叫你去向首輔表個態度,不能叫他覺得你忘恩負義,調回京了就把人情忘到腦後!彆人想進長驍侯府的門都沒路,你去譯這樣久的書,竟還是白去了。你不是立誌當都禦史?以後還不是首輔一句話的事。”
陸蒔蘭站在原地沒動,這動作惹惱了陸連緯,道:“你必須去!走,現在我就押著你去給首輔送端午賀禮。”
陸蒔蘭想了想,道:“知道了。不用押我,我自己去。”
她父親是個愛交狐朋狗友的,之前從不過問她在官場交際,她也不知對方為何如此反常。但她也想過了,的確,端午贈禮本就是香包、繡符等物,並非定要華奢,她走一趟也是應當。
但香包那些都是女孩子送人的,由她送給霍寧珘不合適。
想到端午亦有贈扇的舊俗,陸蒔蘭便找出自己新寫的一柄扇子,雪白的素絲折扇,紫竹骨條的,用章草題的一首海棠詩。她看看這柄略顯簡樸的扇子,頂著被霍寧珘嫌棄的可能,揣著扇子出門了。
到了長驍侯府門口,陸蒔蘭也不知道這麼貿貿然前來,霍寧珘在不在家,便上前問門房。
門房往裡邊去稟報,過一會兒,就有人來引陸蒔蘭進去。
長驍侯府的確是大,陸蒔蘭這次被引至之處,她之前並未來過,隻覺芭蕉新綠,步步可見疊瀑飛泉,水聲淙淙,水多的地方在這夏日自是尤其清涼,進了這水景樓閣,卻見霍寧珘在宴客。
陸蒔蘭沒往涼閣裡看到底有哪些客人,她拿著扇子站在芭蕉樹下,想讓藺深代霍寧珘收下,便算表達心意了。
豈料,藺深說首輔讓她進去。
陸蒔蘭還沒跨進屋裡,便見霍寧珘慢慢走過來,目光落在她臉上,道:“大晚上的,你還到處跑什麼?”
陸蒔蘭聽明白了,他是指今天又有三法司官員被害的事。
霍寧珘的身形太高大,又在門口,將陸蒔蘭的視線攔住了。她也看不到後麵有哪些人。為了不打攪他與友人聚會,她便取出了自己的“陋扇”,道:“下官是來祝首輔安康。”
對方還沒說話,陸蒔蘭已先聽到謝遇非的聲音:“槿若不錯啊,還知道給七爺送扇子。哥哥我也要啊,回去了記得給我送一柄。”
霍寧珘看湊過來的謝遇非一眼,對方立即閉上了嘴。他這才接過陸蒔蘭的扇子,沒打開,隻垂目掠過,道:“過來坐罷。”
這顯然是在叫陸蒔蘭了。男人轉身走開,她的視線毫無遮擋,這下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本該在西林苑的皇帝居然也赫然在座。
蕭衝鄴顯然是聽清陸蒔蘭方才的話了,又見她跟在霍寧珘身後走過來,低頭摩挲著手中玉杯,掩去眼中陰鬱。
看到蕭衝鄴,陸蒔蘭總覺得對方是不是有些不悅,她給首輔送了禮,卻沒給皇帝兼友人送禮。唉,她父親要是知道她因首輔卻得罪了皇帝,不知會作何感想?
陸蒔蘭還渾然不知,她這因擔心蕭衝鄴有“想法”而微微蹙眉的神色,已經將她剛剛才送過禮的首輔也得罪了。
她立即上前向皇帝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