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的是賜服,文武百官中得賜蟒袍的僅此一人。
當霍寧珘下了主看台,從禦道前走過時,他左臂係著的五色縷流蘇隨著步子晃動,瞧得隔壁看台上一眾皇室女的心潮也跟著起伏。
女子中最吸引人矚目的,自然是華昭郡主蕭檀君,本就有京中第一美人之稱,今天又穿的是紫色霧縠裙,華貴中仙氣飄飄,叫許多年輕公子和官員看得在心中嘖嘖稱美。
蕭檀君看著霍寧珘走過去的身影,很希望對方轉過頭看自己一眼,但是很可惜,對方沒有半分看看女眷的意思,毫不留戀地就過去了。
陸蒔蘭今天說起來是糾察百官風儀,但可比平時看賬之類的輕鬆多了,就是到處晃晃,看看有沒有人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舉止,簡言之就是看看風紀。
她和另一名同僚分了工,在自己劃到的那片兒繞了兩圈後,就暫時地來到一個無人彩帳裡,找出自己的水囊喝水。
她剛沾濕了嘴唇,便見一道人影突然出現。
“首輔?”陸蒔蘭忙放下水囊道:“您來這裡做什麼?”
霍寧珘看看她還沾著水珠的嘴唇,淡淡道:“陸禦史贈我扇子,投桃報李,我也該送你長命縷才是。”
陸蒔蘭便見霍寧珘一步步向她走近,對手持著一條五色壽縷,站定在她身前,低下頭,將編製得格外精美的壽縷往她手臂上綁。
端午的確人人都要係長命縷的,尤其是小孩子……但是,霍寧珘親自給她係……陸蒔蘭的腦中空白了一瞬,動也不敢動。
她覺得低下頭的霍寧珘離她太近了些,迅速看一眼對方近在咫尺的英俊側臉,本就熱的天氣因這太近的距離更像燒了起來,心跳也變更快,她完全被籠罩在霍寧珘的身影中,他的動作很慢,最後還輕輕梳理了片刻那長長的五彩流蘇。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首輔把長命縷給她係好了,陸蒔蘭悄悄退開一些,道:“下官……多謝首輔。”
霍寧珘看看她腳步微挪的小動作,麵無表情道:“不用。”又語氣不明道:“陸禦史也真是不容易,人手一把扇子,就是不知道扇子上的內容是否也一樣?”
嚇得陸蒔蘭心道,人緣好也不是她的錯嘛?便說:“當然不是,每一柄扇子都是下官用心寫就的,尤其是首輔那一柄。”
霍寧珘聞言,深深看她兩眼,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陸蒔蘭望著對方的背影,平複一會兒,怎麼這首輔喜怒無常的時候她不習慣,這突然平易近人了,她還是不習慣呢。
不敢再一個人待著,陸蒔蘭立即又出了彩帳,到四處去巡視。
今日的龍舟賽尤其精彩,看完賽龍舟,又觀賞了河麵表演的水秋千、水上飛索等節目,皇帝又召了武將表演射柳,君臣皆是一片歡笑。接著很快便要移駕芙蓉園。
芙蓉園就在眾多看台後方,是梁王以前的私人宅院,皇帝拿來擺宴的地方,也是早就被禁衛軍圍起來了。陸蒔蘭立即去了園中,她要負責代天子查看光祿寺的人準備得如何。
一名內侍引著她走進各個廳中,走到第二個廳室時,她打頭朝裡走去,突然,一隻男人的手點了陸蒔蘭的穴位。對方站在她身後,在她完全不能動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扯開她束發的黑纓。
陸蒔蘭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驚愕地略微睜大雙眼,感覺到自己的頭發完全披散下來了。接著,對方迅速脫掉她的鞋襪,又將她的穴位解開,將她推進了一旁的玉泉池。
陸蒔蘭這時才終於能發出一聲極輕的低呼,玉泉池的水隻到腰際,當然是不會傷害到她的,她蹙著眉,很快便扶著池邊的岩石站起來,但是,對方拿走了她的鞋襪。
她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對方就是想要她在眾人麵前渾身濕透,披發赤腳,出乖露醜。向來都很鎮定的陸蒔蘭,此刻終於有些慌張。
曆朝對官員的儀表就要求甚嚴,僅是服飾的穿著規定,便有朝服、祭服、公服、常服、賜服等之分,在何時穿朝服,何時穿公服,都有著嚴格的規定。
尤其是像禦史,這麼個樣子出去,以後哪裡還能立足!
陸蒔蘭不知道是誰要害她,或許是五城兵馬司的人托了哪個內侍報複她?或許是彆的什麼原因。她甚至不知道出手的是不是引她來看廳室的那人。
但她知道,她不能這樣出現在人前。不止因為她是個官員,更因為她是個女子。
衣裳濕透了粘在陸蒔蘭身上,將其全身上下的線條顯露無疑。
上身纏著白綢條還稍好,尤其是下身,腰臀和一雙長腿被勾勒得鮮明動人,濕濡發皺的衣擺下露出一雙雪白玲瓏的玉足,腳趾圓潤可愛,整雙腳如粉妝花糅般,纖巧而秀美。
雖然室內還沒有旁人,但看這個廳室闊綽的程度,屋內還有假山泉池作為布景,就知道一定是皇帝或宗室級彆的。一會兒便會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