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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皇帝,霍家兄弟,幾位王爺都乘坐三桅船出海,當然,隻是在近海巡遊,駛得不遠,又登上了附近的囑安島看了看島上的軍械作坊。
陸蒔蘭則在走訪附近村落,側麵向百姓詢問了解,這東津衛水師平時風氣與紀律如何,可有做過擾民甚至欺民之舉。
她從一戶農家出來時,便見一個少女坐在地上痛苦喘息,不能喊痛,看年紀約莫才十四,五歲。陸蒔蘭趕緊上前幫了一把,她的目光隨即落在這少女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旁邊的一名大嬸便道:“哎喲,荷妞這是要生了。韓婆子!還不快來把你家荷妞帶回去。”
周圍倒是來了兩個人,將那少女帶走了。
那大嬸便朝陸蒔蘭道:“這女娃娃呀,被人壞了身子,肚子裡的孩子都快生了,連爹是誰都不知道!她婆婆之前原本要藥掉孩子的,誰知這孩子命大,居然留了下來,作孽哦。”
陸蒔蘭慢慢道:“確是可憐。”
她作為一個“男子”,當然也不好過於關心人家的生產,隻好離開了。但那少女大著肚子,痛苦喊叫的畫麵卻是印在了腦中。
到了下午,霍寧珘一行從囑安島回到營地,卻見有人急急來稟,道:“首輔,陸禦史……掉進海中!被海浪卷走了!”
這一個小小禦史,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然而霍家兄弟,蕭衝鄴,謝遇非卻都是一怔。
“你說什麼……”霍寧珘右手收掌為拳,聲音極低。
那人趕緊一鼓作氣稟報清楚:“陸禦史今日去清查船隻的時候,經過一座索橋,上麵有三塊板子應當是被人事先弄斷了,隻是簡單地卡在一起,做成陷阱,完全無法承受人經過之力。陸禦史走過去時,就從那處掉進海中急流。”
謝遇非一愣,隨即大怒:“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陷害槿若!”
“槿若昨晚告訴我,東津衛的船隊裡有些問題!他說,這三桅戰船的確是造得堅實精細,然而,彆的不那麼起眼的一些小船,比如那四十艘蒼山船,其中隻有二十艘達到建造要求,然而還有二十艘船卻是釘板稀薄,船板的材質亦不夠牢實。但他說今日還要再細細查對一應文書,才能完全確認。”
“槿若……這是被人設局給害了!都怪我,沒有立即引起重視。” 謝遇非痛苦自責道。
蕭衝鄴聞言,身體顫抖,連說話聲音也變了,道:“簡直是——無法無天!朕就在東津衛,竟有人敢陷害禦史!查,立即徹查!”
霍寧珩擔心陸蒔蘭的同時,擔憂看向霍寧珘,來到弟弟身旁。
霍寧珘此刻周身蘊藏的慍怒,令他如張滿弦的弓,迫人之勢,叫人遍體生寒。
除了徹查,自然還要尋人。東津衛一帶能夠召集到的諳熟水性的人,除了水師營中的佼佼者,才這一帶的采珠人,都在最快的時間被聚集,全都下水搜尋。
藺深卻在此時匆忙走向霍寧珘,低聲稟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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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蒔蘭此時卻並非掉進海裡,而是在一輛馬車上。
馬車一路南下,到了一處客棧,陸槿若掀起馬車簾子,抱出中了迷藥尚在沉睡的妹妹上了二樓客房。
為了避免麻煩,陸槿若早已讓婢女為陸蒔蘭換上裙子。
她穿著一襲寶藍織錦裙子,腳上是剛好合適的雪緞軟履,頭發被梳成小小花冠髻,耳上還佩著明珠璫,垂著眼睫,安安靜靜躺在床上。
而那婢女已退了出去,房裡隻留下兩人。
一個是陸槿若,一個自然是上回與他一道見陸伯爺的年輕男子。
陸槿若已對著鏡子揭掉那假麵具,露出自己本來的容貌,又怕陸蒔蘭醒過來見到他被嚇到,十分焦躁不安。隨即問那男子,道:“二哥,你看看我,這樣還好嗎?”
在平時,為了方便行走,這些人自然都有假身份,陸槿若便是與這位殿下兄弟相稱。因而,此時不叫殿下,而是稱呼對方為兄。
小的時候,陸槿若和妹妹都是兩張包子臉,長得十分相似,但隨著年紀增長,兩人漸漸長開。此時的陸槿若與陸蒔蘭容貌早有了明顯的區彆,陸槿若的線條要軒朗料峭得多,顯出男子的線條來,與妹妹麵容線條的過於柔麗全然不同。
那男子看一眼陸槿若,又看向床上安睡的陸蒔蘭,似在做著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