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蒔蘭聽皇帝說賜了裴夙隱入翰林做修撰,很是高興。雖然也就是個從六品的官,就比她品階稍微高那麼一點。但根據慣例,這翰林院修撰是狀元受封的官位,接近權力核心。
可見皇帝對裴夙隱著實賞識偏愛,認為他若參加殿試,定是點作狀元無疑。
她出宮後,接著便去找了裴夙隱。
裴家從前留在京中的老宅也有幾處,裴夙隱在距離皇宮較近的柳絮街那處住了下來。
為表對師兄醫治自己的感謝之意,又是新入宅子,陸蒔蘭取了一雙白玉座獅鎮紙,前去送給他。
裴夙隱領著陸蒔蘭裡裡外外參觀一番,這處宅子跟公侯府邸相比,當然不算大,但與大部分民居相比,也很是寬闊,錯落有致。在陸蒔蘭看來,很適合她的師兄。
這時是深秋,裴夙隱給陸蒔蘭煮了雪橘三花茶,這茶裡有花瓣有果絲,再配以香溪紅茶,陸蒔蘭還是第一次喝這般好喝又彆具味道的茶,讚不絕口。
裴夙隱便又邀請陸蒔蘭用晚飯,回府的時候已是夜裡。
陸蒔蘭這小院裡侍奉的人原本就少,她回到自己的裡間,一走進去,便被一雙強健的手臂從後擁進懷裡,箍得她動彈不得。
陸蒔蘭嚇得要掙紮呼叫,已被那男子準確捂了她的唇,在她耳邊道:“彆怕,是我。”
陸蒔蘭緊繃的身體略微放鬆,轉過來低斥:“首輔,你這樣很嚇人,以後不可如此。”
她對他越來越凶,霍寧珘輕笑了笑,隨即卻壓下唇角,麵無表情道:“在裴夙隱那裡喝酒了?”
一股淡淡的酒味,出現在陸蒔蘭的身上,格外明顯。
“是祛寒暖身的酒,我喝得很少。”陸蒔蘭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解釋。的確是很淡的酒。
霍寧珘含住她的唇舌嘗了嘗,約莫有玫瑰,紅棗味,沒有多說什麼,隻道:“我明天要去東津衛,大概半個月。”
陸蒔蘭沒有說話,隻點點頭表示知曉。
霍寧珘低下頭對她說了一句最重要的:“要記得想我。”
陸蒔蘭心跳有些失衡,還是沒有回應。
季嬤嬤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外麵,道:“公子,嬤嬤給你調了藕粉羹。”
“你趕緊走。”她立即推了霍寧珘兩下。
知道她擔心被季嬤嬤發現,霍寧珘沒有多留地離開。
不過,霍寧珘不僅自己要出京,他還給陸蒔蘭也安排了一份出京的差事。
眼見要入冬,京倉巡視的工作原定是在秋季完成,兩京都察院便都增派人手,前去協助,儘快收尾。
京倉包括兩京糧倉,含諸衛、諸門以及散布在運河兩岸的轉運倉,每年有數百萬石的漕糧,在京倉進出。這事務量實在不小。陸蒔蘭領的是剛好在京城外的運河水次倉那段差事。
差不多也要半個月的時間,正好等他回來。
***
這一晃半個多月便過去。
女真部宣鐸王子進京,太後特地叫了一眾女眷也入宮參宴。
這位宣鐸王子此次親自朝覲進貢,帶來了品質極佳的人參、珍珠、紫貂、蜂蜜等物。
也不知霍寧珩怎樣給太後打的招呼,上回的重陽宴,都沒有人特地來請蕭慕微。這次的宮宴,卻是又命她參加。蕭慕微難免有些納悶。
一到宮中,卻見參宴的都是蕭家人。這宴會開始不久,太後便道:
“女真宣鐸王子此次進京,除獻上貢禮,還要求結兩國之好,就在剛才,宣鐸王子特地向哀家提出,求娶我朝恪淑長公主。”
蕭慕微聽到這裡,腦中嗡嗡,麵色驀然蒼白,又聽太後繼續道:“哀家一看,宣鐸王子生得相貌堂堂,與恪淑長公主實在般配。便答應了宣鐸王子,將恪淑長公主嫁於他。”
底下的人都在心裡道,這宣鐸王子生得威武,而恪淑長公主這般的雪明花豔,倒算得上英雄配美人,但就是女真那邊,實在遙遠,文化習俗差異也大,怕是蕭慕微嫁過去未必有好日子過。
太後很快將宣鐸王子宣進殿中,他從一走進來,目光就聚在蕭慕微身上。他從前入京時,就對恪淑長公主一見難忘,極為傾慕。但那時蕭慕微還是當時顯宗最疼愛的女兒,自然不可能將其嫁給他。
這些年,這位宣鐸王子雖找到一名與蕭慕微有些相似的女子,卻始終是望梅難以止渴,反倒越望越渴,替身終究代替不了正主。此次進京又見這位公主居然越來越美,從前還隻是個小姑娘,現下居然如花朵盛綻得豔麗萬端,難免為之神魂顛倒。
如今宣鐸在女真也算實權在握,有望繼承汗位,他的前一任妻子又正好離世,自是趁著此次求娶蕭慕微。
這宣鐸離開女宴,蕭衝鄴才得知太後當眾宣布了恪淑長公主的親事。
他皺了皺眉,太後那邊剛宣旨,他也不好立即當眾否定,這樣豈非落了宣鐸的麵子。男未娶,女未嫁,他也的確需要籠絡安撫女真。
但是霍寧珩那邊……蕭衝鄴清楚,他那舅舅雖然從未向他討要過蕭慕微,但這蕭慕微也的確是不能輕易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