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他其實也不信任她。
“我怎麼可能跟你走?”陸蒔蘭皺著眉,隻想要找回自己的衣物,穿好了趕緊離開。
霍寧珘默然片刻,道:“我們都這樣了,你不跟我走怎麼辦。”
“我的家人都在南京,我老師和……”她將“師兄”兩個字吞回,沒有接著說下去。
霍寧珘卻慢慢道:“正因為你的家人都在南京,看不清前路,你更應當自投明主,將來新君臨位,你才好保下你的家人。”
陸蒔蘭微微一震,他就這樣自信?若是彆的人說出這番話,定然會讓人覺得像笑話。但是霍寧珘說出來,卻是隻讓人感到一種威懾。
陸蒔蘭看向霍寧珘。因為近在咫尺,她連他的眼睫都看得分明,她隻看了一眼,立即收回視線。
“餓了吧?”霍寧珘倒是很快又起身,從外端來一碗魚片粥,要喂她吃。
今日軍演結束得比平時放衙要早,隻不過因為是冬日,天氣又不好,天色黑沉沉的。她被霍寧珘帶到此處時,還是下午。現下雖入夜,卻也不算晚。
陸蒔蘭搖搖頭,推開他的手,她擔心再晚些回去,不好編理由。她連沐浴也沒有,隻簡單拿帕子擦了擦。
深知他對她的貪婪,陸蒔蘭很怕霍寧珘強行帶走她,從此就關著她,隻用來滿足他,便道:“你先讓我回去考慮兩天,好不好?”
霍寧珘看看她,思索片刻,答應了。
***
陸蒔蘭回到宮中自己的房間時,恰好陸蒔安在廊下看到她,立即跟了過來。
“哥你怎麼了?”陸蒔安上下看看她,總覺得陸蒔蘭的神色和走路的姿勢都有點不自然。
“沒什麼。”陸蒔蘭道:“外麵路滑,不小心摔了兩跤。”
她身上一絲力氣也沒有,兩腿軟得隻想立即躺下歇著。偏偏陸蒔安還要纏住她問:“哥,我那件事情,你跟殿下說了沒啊?”
陸蒔蘭便道:“前幾天我與殿下見麵時,都是在討論公事,周圍人多得很,等我明天私下找他說去。”
“那好吧。”陸蒔安雖有些不樂,也隻得如此回應。她又看了看這哥哥,隻見對方這肌膚,潤澤得簡直像透著珠光般。
她突然道:“哥,我怎麼覺得,你比女人還好看。”簡直是一日勝過一日,越來越好看了。
陸蒔蘭微怔,沉了臉道:“成天胡說什麼呢。好了,我還有事,快出去。”
陸蒔安被趕出陸蒔蘭的房間,但她心中也是有計較的。
當初,她為了接近霍寧珘,使出渾身解數,想儘辦法去結識討好霍靈輝,努力為自己創造機會。如今與蕭隱本就住得近,她當然更是不過錯過這近水樓台之便。
陸蒔安便用陸蒔蘭的事為由頭,去找了蕭隱。
她特地打扮過,穿一身海棠紅的織錦裙,的確是豔麗嬌美,在蕭隱麵前時,無論行禮還是說話,都是格外溫柔。
蕭隱麵上沒有露出不悅,看向陸蒔安的目光卻是一片漠然,道:“陸二姑娘有事?”
陸蒔安便說:“殿下。我就是想找您幫個忙,哥哥本來就挺文弱的,這樣冷的天還總在外頭跑,今日還跌了兩跤。”
她儘力在蕭隱麵前展示自己溫婉懂事,關愛親人的一麵,又道:
“他總是這樣不顧惜自己,我真是有些擔心哥哥的身體。殿下與哥哥感情甚篤,若是殿下說哥哥,讓他在公務之餘也要注意保重身體,哥哥一定會聽的。”
“跌傷了?”蕭隱皺眉。
陸蒔蘭自己跑去一趟樂正縣之後,他原本是派人跟著她的,今日卻莫名跟丟。剛剛已有人向他稟報陸蒔蘭回宮的事,卻是沒說她受傷。
***
陸蒔蘭心中很矛盾。她聯想到霍寧珘從前做斥候的經曆,自然能猜測他來南京做什麼。
師兄對她這樣好,她現在跟著父兄,也算是投在師兄門下,就連她的老師也在這一邊。而且……霍寧珘那樣混蛋地對待她,無論怎樣看,她都該幫著師兄捉拿他的。
可是,霍寧珘也幫過她,救過她好多次。若是沒有這兩次的親密行為……其實她還一直都欠著他情分沒法還。
她想象一下霍寧珘被抓起來的情景,淪為階下囚,被人打碎他那一身驕傲的骨頭,甚至被嚴刑折磨。那些並不存在的畫麵浮現於腦中,已令她手心無意識地冰涼起來。
不行,她真的沒有辦法去向任何人吐露他的行蹤。
陸蒔蘭正在煎熬,陸歧就在外道:“公子,殿下過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