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心情也霍然一開。
霍寧珘讓陸蒔蘭換上裙子,陸蒔蘭以為園中隻有他們兩人,要不就是藺深這些早已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果然照著他的意思,換上了裙子。
裙子偏於雅致,是鵝黃底繡萼梅菱狀花的裙幅,腰間係著寶藍織錦絲絛,這樣的配色極為挑人,且容易顯得人豔俗或是膚色發黃,但穿在陸蒔蘭身上,隻令那張臉龐越發生出花間晶瑩雪的灼目。
發上的明珠花鈿熠熠生輝,卻似遠沒有她額心的小紅痣,還有她低垂微眨的鴉色長睫抓人視線。霍寧珘還給她備了箜篌,讓她彈奏。
陸蒔蘭便在湖邊水榭離,屈指彈了一曲《錦池春》。
一曲罷了,倒是響起拊掌聲,且不是她身邊的霍寧珘發出的。陸蒔蘭微怔了怔,轉頭看過去,竟立著兩道人影。一男一女,男的是……霍寧珩,女的是蕭慕微。
鼓掌的正是霍寧珩。
陸蒔蘭立即站起身,看向兩人,詫異得一時連話也說不出。
霍寧珩早知陸蒔蘭是姑娘,自然是不意外看到她的妝扮。當然,那份轉眸顧盼的驚豔,卻是超乎了他預先的想象。是陸蒔蘭男裝時完全沒有的感覺,就連同是露出蹙眉驚訝的表情,都完全是另一種情致,在沒有親眼見過之前,無法想象。
而蕭慕微也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跟著霍寧珩拊了掌。她拊掌是真心的,這箜篌聲,的確是令人如耳旁綻花般,極為悅耳。
這是兄弟兩人約好的,讓兩個女子先見見麵,認識一番,也算讓她們有個朋友,紓解疏解彼此或多或少的抑鬱之情。畢竟兩個女子的家族,都跟霍家有些對立。
蕭慕微從前是公主,養在深宮,還真沒有什麼朋友。現在嫁進霍家,就更不受女眷們歡迎了,也是很寂寞的。
陸蒔蘭就更不用說了,做了這麼些年“男人”,身邊隻有阿眸,又不在她的身邊,同樣是沒有女性友人的。
略微的難為情之後,陸蒔蘭心裡也想通了。公主知道了也好,以免對她們兩人共處泉池那段耿耿於懷。她便先朝蕭慕微兩人笑了笑:“公主,四爺。”
蕭慕微心裡的確是邁過了一道坎,立即上前拉住陸蒔蘭,顯然是喜歡得不得了。
她又看了看陸蒔蘭身後不遠的霍寧珘,覺得這個眼高於頂,似乎誰也瞧不大上的小叔子,也有這等守著個姑娘寸步不離,簡直像狼守著肉的時候。
霍寧珘與霍寧珩便先離開了,留下的都是絕對忠誠的女影衛侍奉兩人。霍寧珘更是想讓蕭慕微多引導陸蒔蘭,讓她認清楚,她就是個姑娘。
蕭慕微今日穿的是一襲正紅宮裙,一顰一笑都是豔光楚楚。見到陸蒔蘭,她立即就將霍寧珩忘之腦後了。
院中的雪早已清除,地麵乾爽,上午的時候,蕭慕微便教陸蒔蘭打起馬球來,還不停地誇對方有天賦。
到了中午,蕭慕微又提議自己做東西吃。
“我們來烤東西吧。”這園子頗得雪野之趣。烤架與食材,是蕭慕微得知要來彆莊遊園時便讓人準備了的。
“好啊。”陸蒔蘭其實也嘴饞,但就是廚藝不佳。畢竟她是“公子”,哪會學這個。她沒有想到,公主瞧著五穀不分,身嬌體貴,廚藝竟得了從前大乾宮廷禦廚的精髓,是極好的。
蕭慕微喜歡吃素,彆的肉類都不大愛,就是愛吃魚,因此備的都是晶瑩的魚肉,烤出來的魚酥軟香嫩,塗抹在魚上的醬料更是她秘製的一絕,陸蒔蘭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魚。
尤其是蕭慕微知道陸蒔蘭喜食甜之後,特地為她烤製了果片蜜汁魚,陸蒔蘭簡直是連舌頭都快一起吃掉了。
陸蒔蘭與蕭慕微一直都是一見如故的,隻是原本礙於男女有彆,無法互訴衷腸,今日竟似有說不完的話,將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
因此這餐時,陸蒔蘭還破天荒地主動飲了甜米酒,這大抵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她總算知道了這種感覺。隻是她的酒量實在太淺。
這冬時園還有一個好處,便是也有天然溫泉。尤其是冬蓮池,是個尤其敞闊的池子,就算在湯泉行宮中,也算大了的。
那兄弟兩人,自從最早時出現過,後來約莫是忙,就再也沒有現身。不用應付兩個男人,陸蒔蘭與蕭慕微也樂得悠閒。午睡起來後,兩人便商議著去冬蓮池泡溫泉,鳧鳧水。
“蒔蘭,我今日覺得真是高興。”蕭慕微覺得今日過得真是舒坦,比見霍家那群女人舒坦百倍不止,背靠在池壁上,越發像隻狐狸似的,笑得嬌美動人。
“我也是,公主。”陸蒔蘭則趴在池邊,下巴擱在交疊的小臂上,雪白柔美的後背弧線一覽無餘。她喝多了,酒意還沒有完全醒,被熱氣一蒸,就跟沒了骨頭似的,眼睛也是懶懶半眯著。
連特地接了霍寧珘的命令,趕過來照顧陸蒔蘭的月夭,看著這池中兩人,也不免感歎,四爺與七爺是真的豔福不淺。
這時,卻有一名女影衛來到月夭身旁,略顯急促道:“月夭姑娘,大小姐、五小姐,還有情姑娘與另外幾名京中的姑娘,似乎是上午去伽藍寺上了香,路過冬時園,也進來了。”
“尤其是五小姐,聽說公主‘一個人’在此沐湯,更是吵著要來冬蓮池,壓根就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