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補充道:“七爺本讓我們在林外接應他,等水影等人衝進去時,裡麵已找不到七爺。”
屋內有一瞬死寂般的沉默。這群在戰場上搏殺慣了的男人,向來是麵對死亡也不改色的,卻是齊齊陷入恐慌。
宋端緊握著雙拳,突然看向陸蒔蘭,道:“我就說,這陸槿若是陸家派來七弟身邊的細作,你們還不相信!”
藺深皺眉道:“宋大人,你憂心七爺,是一回事,卻不能無端懷疑陸禦史。”
宋端見藺深這時還在為陸蒔蘭說話,冷聲道:“不是他在中間發揮作用,七弟為何要去見東夷將領?抓了陸槿若,去陣前喊話。”
藺深突然厲聲道:“不可能,誰也不準動陸禦史!誰動陸禦史,便先殺了我。”
雖然宋端與連頌心官位高,但論起指揮霍寧珘身邊的人,但自然是藺深說話更管用。
宋端難以相信地看著藺深。
連頌心則道:“這種時候,還有時間內訌?行了,讓七爺帶來的五千玄甲營增援平東衛,務必斬獲東夷水師。至於我們,立即分散去搜查七爺的下落才是。”
宋端也不再爭執,率先離開。
***
陸蒔蘭不會武藝,仍舊被保護著。藺深雖擔心霍寧珘,卻不敢離開陸蒔蘭太遠。
蕭隱站在暗處,遠遠看著窗扇前的陸蒔蘭,眼神與以往多少有些不同。
從前,尚未複國,他是硬壓下那些念頭。根本不敢想,擔心起了個頭,就會如火蔓延,不受控製。更擔心自己沉湎於兒女之情,消磨了鬥誌。
但是,在看了彌宣帶來的那張畫之後,那畫上的場景,便如下蠱一般的刻在他腦中。他自製力再強,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一旦肖想起來,遠比那畫上的情景更露骨。
在他麵前的陸蒔蘭,眼波灩灩,麵龐瑩白的肌膚沒有一絲瑕疵,哪怕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在蕭隱看來,亦是軟玉溫香,充滿絕無僅有的吸引。
他垂下眼,既在等最佳時機,也是在抑製自己湧動的心緒。
在藺深終於離開去前麵,蒔蘭便感覺有人靠近,果然,轉瞬的功夫,她身後已多了個人。她正要開口,嘴已被捂住。
“不要怕,是我。”那人還在她耳邊這樣道。
陸蒔蘭心頭一突,含含糊糊發出兩個微弱的音節:“師兄?”
蕭隱沒有再答話,帶著她迅速離開。
看到蕭隱出現在此,陸蒔蘭哪還有不明白的。霍寧珘定然是中了埋伏,隻是不知道情況如何。她心中當即如承巨石,透不過氣來。
可她在蕭隱麵前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一直到男子放開,她才能重獲身體的自主權。
蕭隱盯著陸蒔蘭的神色,道:“蒔蘭,你不要怨我……兵不厭詐,我不對付霍寧珘,他也會對付我。跟我走,我帶你去見槿若。”
陸蒔蘭迅速定了定神,道:“我不怨你,師兄,你與霍寧珘本就立場不同。”兩虎相爭,各有所圖罷了,哪能指望其中一隻老虎坐以待斃,不露出爪牙撕殺。蕭隱也有他的責任與使命。
蕭隱神色稍鬆,卻聽她又道:“可是,師兄,我不想走,我想等著霍寧珘。他是因為我才會來這裡。”
陸蒔蘭直言不諱道。她本就是兩難境地,索性攤開來說,既不在霍寧珘麵前含混陸家與蕭隱的關係,也不在蕭隱麵前遮掩她與霍寧珘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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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寧珘此時坐在一塊雪白石頭上,略作調息。
陸槿若則在另一邊,看著對方,他將霍寧珘帶進他布在這林後的石陣中,躲掉來自一群東乾刺客的圍攻。但這石陣中,更是危機重重。是生,是死,就看霍寧珘自己的本事。
這石陣本是陸槿若布下用以引平東衛入陣圍殺的,八門遁甲,變化萬端。陸槿若對這個陣法很自信,是他根據無庚島地宮中謝家秘傳的陣圖,再加以改進。
即便霍寧珘不死不傷,他相信也能讓其狼狽不已,以泄他心頭之恨。這男人畢竟巧取豪奪,占了他的妹妹。
可是霍寧珘非但並露拙相,反而次次步伐與起躍的姿勢,皆是漂亮瀟灑,絲毫不亂。可說是既迅速又沉穩地研究破解之法。若非立場對立,陸槿若都要拊掌叫好。
陸槿若第一次見到能這樣快破解這陣法的人,倒是目中生光,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但是見霍寧珘破陣太順利,他又很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