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靈銘這意思已說得很清楚,李昭當了她這樣久的親信, 更是瞬間明白她的打算。
想拿女人讓霍家兄弟倆產生隔閡, 還要四爺恨七爺, 那不就隻有讓七爺去動四少奶奶。
果然, 霍靈銘又道:“你說, 為了個女人,七郎就可以毀了鄴兒。那老四會為女子與弟弟反目麼?”
李昭心中想, 七爺哪裡是因為爭奪女人, 其實是因為這個女人, 讓七爺看清了外甥的心思, 看清了他自身與霍家的真實處境, 也看清權力一物帶來的究竟是什麼。
但畢竟這才是他的主子,他便道:“娘娘, 四爺若與七爺生了矛盾, 會對現在的時局產生巨大影響。弄得不好,甚至會便宜了蕭隱。娘娘三思。更何況,四爺與七爺是何等人, 怎會識不破他人的算計, 若是叫他們查出來是娘娘……”
霍靈銘也有這樣的焦慮,但腦中似乎又有一股念頭,在驅使著她,讓她為自己的兒子討回公道。
她從前也有過這樣的想法, 但都是一閃即逝,現在或許是受了兒子離京的刺激, 這樣念頭一起就收不住,而且越來越強烈。她終究還是怨上了弟弟嗎?
李昭越想越怕,索性跪倒在地,道:“再說,奴婢以為,以四爺對七爺的愛護,就算七爺私底下真跟四少奶奶有什麼,最後左不過就是四爺休了四少奶奶,斷無可能為了一名女子與七爺決裂的。娘娘不是也說過,四爺娶四少奶奶不過就是掙一口氣。”
霍靈銘卻是道:“對,你說得對,老四最是在意老七,這事可不能偷偷摸摸就揭過,要讓眾人都親眼看到,老七對兄長不敬,欺弄嫂子。要讓老四的顏麵沒處放,這樣才能讓老四不滿!絕不能讓他們瞞過去!”
李昭駭得抬頭看了看霍靈銘,還想再勸,卻是發現自己主子這一刻竟有些癲狂的樣子,頓時不敢再說話,惟恐刺激到對方。
霍靈銘又去了上清宮,她向來信奉道教,現下更是將心神寄托於此。容夫人知她苦悶,也沒管她這些。
依舊是上清宮方丈明虛接待她。霍靈銘現下最是信重這位道人,便直言道:“方丈,近來我心中時常忐忑難寧,有時甚至會有種難以抑製的躁烈之氣。太醫看了,開了藥,吃了也不見好轉。”
明虛便提出為霍靈銘講一段心法。霍靈銘閉目聽著靜心法訣,卻是沉沉睡了過去,沒有看到那被她所信任的明虛,慢慢起身來到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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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察司的設立雖未遇到太大阻礙,但增設一個機構,從提出方略到正式運轉,程序總歸要一步步走。
在正式成立之前,陸蒔蘭也隻有等待,她便有些無所事事。
她從八歲開始做“陸槿若”開始,便是不斷地念書學習,接著做了禦史,又是整日忙於公務。忽然便有閒下來的感覺。
這可正好樂壞蕭慕微,自是又將陸蒔蘭叫去打馬球。
蕭慕微先換好了利於活動的騎服,來到陸蒔蘭住的生雲閣,等她也換好了騎服,兩人便一起去國公府的馬場。球杖等物,自然已經有人先送過去了。
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霍老夫人,看到她們的裝束,便問了兩句,蕭慕微就說:“我與蒔蘭去打馬球。”
霍老夫人聞言,道:“打馬球?老四近日有給你把脈麼?”
把脈?蕭慕微不明白,她身體這樣好,能蹦能跳的,很少有個災病,為何要把脈?便道:“沒有。”
霍老夫人看著蕭慕微這懵懂的神色,微微不悅,哪家的新婦嫁了人,不是一心想著相夫教子,都是時時關注著自己可有身孕,這蕭慕微倒好,壓根沒想到這一頭,還是個成天想著自個如何玩得開心的公主呢。
這若是懷上了老四的孩子,還去玩打馬球這樣激烈的運動,萬一有個好歹如何是好。
霍老夫人當著這樣多人也不好說什麼,隻朝自己身邊通醫術的焦嬤嬤看了一眼,焦嬤嬤會意,立即上前道:“這幾日晨昏氣溫變化大,請容老奴幫四少奶奶把脈吧?”
蕭慕微隻好伸出了手。
霍老夫人又看向陸蒔蘭,目光往她的小腹瞟,想了想,終究是顧及著她未與霍寧珘成親,她也不知這對兒有沒有過,便沒多說什麼。
焦嬤嬤很快回稟:“四少奶奶身體如常康健。”
霍老夫人這才讓兩個孫媳婦離開,看著兩道高挑窈窕的背影,皺眉評價道:“這兩個孫媳婦兒,都不是一心放在丈夫身上的,尤其是蒔蘭,總是想著公務。”
焦嬤嬤便說:“但至少,陸大姑娘瞧著就是個明事理,會規勸夫君的。陸大姑娘本就生成這般,若再是個嬌媚纏人的,成日癡纏著七爺不放,怕是七爺沉湎閨房,耽誤朝政呢。”
霍老夫人便不再說什麼,陸蒔蘭身上當然有不少她所認可的優點,她才會半分也不否定地就接她回國公府。也是怪她那兩個孫兒,都是看重顏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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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光好時節,天空澄藍,碧草茵茵,誰都不想坐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