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2 / 2)

白晝如焚 蔡某人 7536 字 9個月前

簡嘉莫名想起陳清焰的那句“等我找你”,心跳加快,糖果開始發酸,再想想,開始冒又苦又澀的氣泡泡,傳染了她整個五臟六腑,走到垃圾桶前,簡嘉把糖果又都吐了出來。

那個吻,讓她腦子爆炸。

剛要走,身後有高中生玩著滑板過來,撞到她肩膀,有點疼,花掉地上,被男孩子一個趔趄踐踏過去,簡嘉的心立刻被撒野孩子給輾的稀碎稀碎的,她揪住人高馬大的男孩子:

“哎,你不能這麼橫衝直撞的,太危險!”

一地鮮花的屍首,簡嘉俯下身,在一堆殘肢裡撿到幸存者,一枝綠菊。

還可以插在病房床頭的馬克杯裡。

男孩子爆著一臉青春痘很沉默,點個頭,敷衍的算答應,後頭跟上來看不出具體年紀的女人,她不年輕了,但氣質文雅抵消魚尾紋,問清楚情況,果斷賠償。

簡嘉不肯,兩人拉拉扯扯的,對方似乎很較真,忽然,端詳起簡嘉:“你,你……”她皺著眉頭,不太確定,“教法語的小老師?”

在街頭遇見培訓班的大齡學生,幾率很小。

簡嘉一愣,沒什麼印象,但被人大街上當麵喊老師,多少有點不適,兩人倒結伴一道走了一段路,幾句聊下來,知道這位蘇女士是一家著名心理谘詢所的心理谘詢師,彼此留了聯係方式,蘇女士告訴她,日後有任何心理問題都可以來找自己,說完,也覺不妥,哈哈掩飾:“希望你永遠不要有心理問題。”

簡嘉對心理學很陌生,客氣道謝,雖然她心裡在想有什麼不開心的努力消化就好,她不太明白,那些需要心理谘詢師的人們到底在經曆什麼樣的痛苦需要一小時花上千元和人聊天。

人,總是對他人的痛苦毫無想象力。

但簡嘉表示深切同情。

而蘇女士,隻是太愛蘇菲瑪索的電影,才來報的法語班。

麵前停下一輛騷裡騷氣的藍色糞叉車,裡麵的人,大聲地喊她:

“程程!”

天上的繁星密密麻麻,落在城市的夜幕,一個也瞧不見,全隱匿,了無生氣,有生氣的是華燈流光溢彩,簡嘉看著同樣流光溢彩的車子,不驚訝,偏頭瞧一眼,副駕駛果然坐著許遠。

開車的是他大晚上戴著墨鏡看起來像天橋算命瞎子的妹妹許遙,在嚼口香糖,紅唇如血。

就差脖子上掛一大金鏈子,再叼根煙。

許遙從臉到身材都有幾分像香港女星鐘楚紅,這點,許母驕傲地不行,言之鑿鑿女兒隨自己:肉感,結實,健康,五官張揚骨骼大,卷發淩厲,但一笑,卻又帶著討喜的村氣,很難說她是土是洋。

許遙不認識什麼鐘楚紅,那個年代港星一個不認識,那是活在父輩嘴裡的人。

這個天,就穿了貂皮,年輕的女孩子,才愛死命往成熟性感倒騰,身在其中,不知青春可貴。

蘇女士見狀,忙道彆先閃人,倒是那滑板男孩,盯著瑪莎嘟囔了幾句才被母親拽走。

許遠下來,瑪莎引擎怒吼,又騷裡騷氣地開跑了,簡嘉看到女孩子衝她揮了下手,指甲塗得璀璨。

許遠低調多了,穿的隨意,他很陽光,麵相白嫩乾淨,沒有任何攻擊性,尤其他戴著眼鏡,看著無害,跟簡嘉對比,是同齡人的感覺。

分彆幾年,許遠笑著打破尷尬,故意比劃了下她的個頭:“程程,長高不少呢!”

簡嘉被逗笑,她本來愛笑:“瞎講,我高三就不長個子了。”

笑完,還是尷尬,沒什麼話題。

前頭有賣烤紅薯的路邊攤,中學那會,冬天下雪,她跟同學們下了晚課,剁著腳,呼哈一團團白氣,圍著老奶奶的攤子,幾個學霸討論烤紅薯為什麼這樣香,從細胞結構說到高溫焦糖反應,吃到嘴裡,卻有點差距,關於這個疑惑,有才女推眼鏡插話:

“《圍城》裡說,烤紅薯就像偷情,聞起來很香,吃起來也就那麼回事兒。將來,我男人要是敢出軌,我就送他一車烤紅薯讓他自己體會這個真諦!”

說完,補充,“哦不,我想出軌的是我,我要過上等人的生活,享受下等人的情、欲。”

大家一愣,合起來罵飽讀詩書的才女滿腦子思想不健康。

她們都是少女,遠遠沒到領略生活真諦的時刻,說驚世駭俗的話,不知天高地厚,一地散落在少女時代的凋零哄笑。

但烤紅薯呢,永遠聞起來香甜,所以,她們知道真相也樂此不疲禁不住誘惑還是要買烤紅薯。

簡嘉好不容易撈到個話題,把陳年舊事拉出來鞭屍,掐頭去尾,意外溫馨。

兩人都刻意避開彼此家庭問候,也避開當下近況,隻懷舊。

這很環保。

許遠給她買了份烤紅薯,格外甜,簡嘉簡直要喜極而泣:“這是我吃過的最表裡如一的烤紅薯了!”

許遠嘴角微撇,揚手輕拍了拍她腦袋:“沒見過世麵。”

簡嘉不覺放鬆,樂滋滋啃著烤紅薯,忽然發現,甜的東西真的讓人愉快,入口心醉,她後悔浪費了糖果,也許,回去吃,還是甜的呢?

吃的滿嘴都是,許遠的手突然伸出來,要替她揩掉,簡嘉下意識一躲,避開動作,尬笑著掏出紙巾擦了擦嘴。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

他打量人時,目光藏在眼鏡後,沒有惡意,但簡嘉總覺得那目光好像會生長,像爬山虎,需要借助牆壁。

所以,她要全心全意地吃烤紅薯,並表現出相當忘我。

這個時候,許遠的手機響了,屏幕亮起來,是陌生號,他接了,聲音放得低沉溫和:“哪一位?”

“啊,哥哥是我,我和人撞了,麻煩你過來一趟唄!”那邊許遙不知借了誰的手機,奇怪的是,語氣一點也不急,相反,好像還挺樂。

電話掛了,許遠才反應過來她根本沒說出事地點,肉麻兮兮撒個嬌,完事。再撥過去,占線,幾分鐘後再撥,還是占線。

她被撞飛了腦子?

東城區安德大街上,許遙的確挺樂。

想超車時,她跟一輛雷克薩斯LX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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